第34节

而陆千载现在这样,处心积虑地接近她,是何目的呢?

他长着副精明像,绝非蠢货,更不会想与一个命格孤寡的女子沾上关系。最要紧的是,她这命格还是他师父所定,她就是收着情绪不迁怒,他也该知道这事过不去。

最可能的原因,便是他初掌命格司,在朝堂上无人,急需拉拢世家。他首先想从谢辰入手,搭上谢家的船,日后在太子殿下面前讨个好脸。

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谢辰下定决心要去国师府一趟,她不能留个疑虑,让这么个人在背后盯着她。

素织见她走神走得没魂了,走过去将窗子关严实,“我的主儿,在这儿吹什么风。今儿本就不舒坦,仔细过会肚子开始疼了,去榻上躺着。”

“天气闷了一天,好不容易来凉风,没那么娇气。”谢辰显然不愿躺着,踱了两步,“闲来无事,给焰柔写封信回去吧,来前她交代过。否则回去又要跟我闹。”

谢辰提笔,一五一十地把行宫山景、每日生活写上一遍,自个儿读完也觉得穷极无趣。

她方才险些没忍住地将“蔺长星”落上去,及时收了笔。还没到时候,若这么告诉蒙焰柔,江少夫人一定急疯了,马加鞭赶过来盘问。

信封上完漆印封好后,谢辰已是满额的汗。素织那张嘴像是开过光,她本来还不疼,眼下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素织无奈地扶她到榻上,端来热茶道:“姑娘贪凉,吃了不少冰物,这个月的小日子有得熬了。”

谢辰拧着眉头将热茶喝完,丝毫不见舒缓,弯腰躺了下去。

“记得告诉姑母我不舒服,明日不去请安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睡死过去。

“雨点子这么大砸下来,打伞完全没用。”蔺长星跑到廊下,把伞扔给木耘,自己进去先将衣裳鞋袜换了。

出来后用干帕子擦干了脸,不经意间瞥见自己腕上的红绳。

她编得太糙,绳面坑坑洼洼算不得舒坦,可他就是高兴。

他目光瞬间柔暖温和,再不复方才被淋湿时的气恼。

然而虽是不吉,他还是狠心地将红绳解下,揣到了怀里放好。

他不得再戴了,方才陆千载就是凭这个看出来的。

原本与谢辰说好,她隔日就摘下,所以他打算一直戴着。

谁知谢辰这两天没摘,还被陆千载这个眼尖的瞧见了。

蔺长星在旁人跟前尚易抵赖,但对陆千载这个在南州住过几年、知道南州城风俗的人,他根本无可辩解。

想到他说的那些混账话,蔺长星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师父说四姑娘不能嫁人,你帮她瞧瞧,是不是真的?

——命不二算,师父既然在二十年前就算好了,我如今再算可是大不敬,也不吉利。

——罢了,那你有没有破解之道。只要你有办法改命,别说这块玉佩,倾家荡产我都愿意给。

——世子爷,改命的都是神仙,我啊,只是一介凡胎。您的家产,我是无福消受了。

——陆千载,合着你说来说去,就是在说废话。

——唉,听我一句忠告,及时止损吧。姑娘再好也不是这么个相处法,不是长久之计,别再伤了蔺谢两家的和气。

陆千载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怜悯又袒露出来,蔺长星差点没忍住将他一脚揣进河里。装什么装,命格司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两句话就定旁人生死。

子时初,蔺长星躺在床上,从枕头下翻出本画册,百无聊赖地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