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荀宴颇得圣心的话,并非是简单传言。

陈灵先为叨扰圣上告罪,而后道:“非臣小题大做,实则冲突起于大庭广众之下,百姓亲眼目睹。几人毕竟身份特殊,传出去难免影响我朝官员名声,是以臣才想寻陛下裁决。”

“少年人么,意气行事,容易冲动,哪至于你说的那么严重。”皇帝淡道,“你这人,就是喜欢以简化繁。”

他语含着一丝不满,“这等小事若都要朕来裁决,当朕是什么?”

“陛下——”眼见陛下生怒,被打松牙齿的那人主动出列,含糊道,“臣等个人颜面无事,但这可是当众殴打朝廷命官,让人瞧了,还当以后都可以不敬朝廷。”

话虽简单,理却很直。

不论原因,平民胆敢对官员动手,这本身就是大罪。

经他这一提醒,皇帝才恍然发觉,原来儿子还没有官职。

这倒是……他想的是让荀宴积累些功绩,再一举提拔,竟忘了这关键的问题。

只是白身便罢了,偏还是御史大夫之子。

若不罚荀宴,百官的参奏就足够让荀巧喝一壶。

皇帝略一沉思,看了眼让陈家人先开口的荀宴,不急着下定论,先问,“纷争到底因何而起?朕还没弄明白。”

依然是那人解释,“微臣和荀公子同在明心湖泛舟,不料生了意外,两船相撞,以致荀公子带的小姑娘落了水。臣等愧疚万分,当即向荀公子道歉,商量赔偿事宜,不料荀公子二话不说,直接就动起了手。”

他顿了顿,忿忿道:“非微臣不大度,但荀公子此举,着实有辱斯!”

一番捏拿唱作,他自觉将情绪表达得十分到位。

钟九当即站了出来,“不是吧陈老二,连谁打你都能记错?那一拳分明是我先打的,荀公子为人义气,不愿见我受欺负罢了。”

林琅唇抿住,将站出半步的脚缩了回去。

这个场面,他如果执意站出去说是自己动的手,似乎也毫无意义。

只能先看形势。

此人冷笑,“谁不知你和荀宴的关系,你的话也能信么?”

“落水了?”岂料,皇帝根本不在意两人的话,重点完全抓偏,“你说谁落水了?”

陈家人,包括陈灵都是一怔,“是……一个小姑娘。”

视线逡巡一圈,皇帝这才注意到小小的静楠,正站在荀宴和林琅之间,一句话也不说。

小孩精神不大好,眼眶因之前落水之故,现在还有微红,衬着细白的脸蛋,看来可怜极了。

“朕的小乖乖,怎么如此可怜!”皇帝一拍大腿,对静楠招手,“吓坏了吧?来,来伯伯这里。”

陈家人默了阵,一脸懵。

怎么……这小姑娘还和圣上有什么关系吗?

随即心跳如擂鼓,他们可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静楠和皇帝毕竟没有很熟,在身边有荀宴的前提下,并不大愿意过去。

林琅捏了捏小孩的手,顺势轻轻一推,让她走了过去。

皇帝不按常理,把大事摆在一旁,竟似更关心小孩落水。

他把静楠抱到了膝上,嘘寒问暖,亲近的姿态让陈灵眼皮一跳。

这是哪儿来的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