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有些大,让旁边挖土的静楠好看来,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凶赵熹。

瞬间,周正清缓了神色,“无事,我们在说话儿呢。”

静楠点点头,继续认真找啾啾的口粮。

赵熹抚须,不慌不忙道:“年轻人嘛,该多历练历练,闵大人临走前嘱咐我,凡事可以多让你试试。”

周正清内心冷笑,正欲甩手,树荫下走来一道身影。

是荀宴。

二人齐齐投去目光,注意到他神色沉沉,不由同时肃容。

“荀兄弟,怎么了?”

明日就要离开,怎么反绷起了脸。

荀宴道:“我要去看毛九田。”

二人恍然,上面曾交待过,毛九田完全交给荀宴处置,无论他想放想杀,都任他去。

怀着颇为复杂的心情,由周正清领路,带荀宴往狱去。

毛九田入大理寺已有月余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过得很是悲惨。

以他犯的诸多大罪,无论怎么上刑都不为过。因此在他还未开口之际,大理寺就几乎将所有刑罚在他身上轮了个遍。

毛九田本就贪生怕死,早就想招,偏偏总似有“巧合”,每次他要招时就会突然昏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换了种折磨他的法子。

到如今,毛九田该招的都已经招了个干净。他起初还想半真半假地给消息,涨些身价,但在账册的明目下,每每都会被直接戳穿,随后迎来更残着,毛九田愈发肯定,重复了几句,眼迸射出的光芒充满希冀,又显得疯狂。

周正清面色如常,见怪不怪,大理寺的狱见多了这等承受能力不够而崩溃的人。毕竟这里面押解的大部分都是官员,而非江洋大盗。

荀宴静看了半晌,视线从毛九田干瘦的脚腕延伸至他血迹斑斑的面颊,那里已经深深凹陷。

全然不见当初一手遮天的夔州知州毛九田。

他在毛九田这儿折了不少银子,不过银子都是圣上出的,想必已经千百倍地讨了回来。

“我单独和他谈一谈。”荀宴平静道。

周正清颔首,一句话也没多问,将门打开,再带上。

片刻,荀宴有了动静,慢慢走至毛九田的三步之处,直接在茅草坐下,右腿屈起,手随意地搭在上面,定定地看着毛九田。

耳畔无声,鼻间萦绕着腐臭味,这间潮湿的狱房条件极差,配得上毛九田。

时间点滴而过,无言的寂静,毛九田先支撑不住,松下胸闷的那口气,大口喘息起来。

当初刚结识时,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荀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