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叮嘱静楠要格外注意荷包,任她晃晃悠悠地挂在腰间,反正如今荷包也变得破破烂烂,看不出珍贵之处。

最令他意外的是,静楠随身携带的,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似是除夕前洪琼枝所赠。

如今他使不出什么力气,这把匕首用在关键处,倒是能够护一护二人安危。

荀宴的心情算不上轻松,不知皇帝会如何来搜寻他们踪迹,他的症状也不知能不能解。

若真被捉住,他能够无恙,可圆圆……就不一定了。

他的视线太直接了,连昏暗的马车内都被静楠察觉到,她抬首好看了过去,大大的双眼仿佛在问“哥哥怎么了?”

荀宴不答,手一抬,小姑娘就倒了过来,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喜欢这样和哥哥亲近。

“哥哥。”扒着荀宴衣裳,静楠问道,“我们回去吗?见姨姨?”

“不回。”荀宴不准备瞒她,斟酌语句沉声道,“可能,我们很久都见不到他们了。”

这个答案让小姑娘呆了一呆,又问:“再也不回去了?”

荀宴摇头,低眸对视道:“会回,但是可能要很久,只有哥哥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想了想,静楠再问:“比这次看不到哥哥的时间,还要久吗?”

“……还要久得多。”

静楠生命重要的角色已经很多了,她不再是那个刚刚下山无亲无友的小光头,在她心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不止是他,还有林琅、父亲、母亲他们。

荀宴不敢保证她能够很接受这个事实,但也不能骗她。

听罢,静楠果然露出一点疑惑又失落的表情,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但这其内因,即便荀宴和她解释了,她也不会懂。

荀宴所奉行的,一直是让静楠学会成长、学会独立的养育原则,可他也并不想让她接触到那些残过此地,隶属于临风郡,郡守为人正派,辖下治安稳定,少有欺凌偷盗之事。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和上京干系都不大,减少了他们被认出的可能性。

可惜柳易的易容功夫不好学,不然二人易容行事,要更加安全。

一路行来,荀宴有意让车夫避开人群聚集处,多绕了许多路,不过酬劳加倍,车夫倒也很情愿。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症状在不断加重,浑身愈发无力,甚至连正常行走都变得困难。

这样的变化显然无法再隐瞒静楠,起初她还能被“哥哥”生病了这种理由哄过去,渐渐的,那纯净的眼眸看他时,也仿佛染上了点点忧虑。

其实,荀宴自己倒不是特别担心。他对毒|药有一点了解,这种恶化得极又不伤人性命的毒必定会有一个顶峰,等达到最大药效,自然而言就会慢慢减弱。

余下的,就要看会留下怎样的后遗症。

他用最的速度在清风镇落脚、租房屋、着人买来衣物吃食等必需品、买哑仆,强撑着身体办完这一切,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

隐隐的,连意识也变得模糊。

这时候他尚有心思在想,秦王这毒确实很妙,如果是皇帝喝下,之后便是任人摆布。

荀宴几乎陷入昏迷,静楠不由着急地请了许多大夫。

但清风镇不过都是些民间大夫,对于宫廷秘药知之甚少,荀宴这脉象在他们看来也是凶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