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阅的速度,不知何时慢了下来。左右无人,这可大可小的空间内,唯他们二人相伴,荀宴此刻只厌自己五感过于敏锐,以致他完全无法忽视那轻咬樱桃的清脆之声,和发端的幽幽香气。

这香气,曾在他的睡榻之,几日才散。

“哥哥?”耳畔忽传来静楠声音,她俯身看着公,对他不知不觉写下的“馥郁芳香”四字而惊诧,再看内容,上面写的是某城排水未做好,如今梅雨季节,城积水不散,久而泛臭,百姓怨声载道。

这又如何与香扯得上关系?

面对疑问,荀宴镇定自若地解释了番,平静的神色让静楠眨眨眼,长睫颤动,不知不觉笑起来。

她于荀宴身旁坐下,又看了会儿,忽然跪坐着直起身,朝荀宴面上凑来,距离愈发得近。

荀宴一惊,圆圆是要做那日的事吗?他还醒着呢,而且,这光天化日之下……

紧急时刻,他不知如何是好,竟直接闭上了眼,阖目不语。

湿热的呼吸从脸颊铺洒而过,静楠为他取下发间的樱桃梗,“好啦,应该是我刚才没丢准,往哥哥这儿丢了,哥哥……怎么闭上眼了?”

她问道:“是困了吗?”

荀宴:“……”

小姑娘目光真诚无比,愈发映照出他心思不纯。

他想岔了,白日昭昭,圆圆还没有这么大胆子。

“是有点困了。”荀宴道,忽略了心那点微妙的失望,“今日起得有些早。”

他这么一说,静楠也不由打了个呵欠,小伸懒腰,点点脑袋道:“嗯,是好早,我也想睡了。”

为了今日一同观摩贡士殿试,她昨夜就留宿宫,今早扮作侍卫同进,足足站了有一个时辰。

哈欠引出眼泪花,静楠软软嘟哝两声,像猫儿困倦地撒娇,就要往那美人榻上躺,被荀宴拦住。

“这儿睡着不舒服,去……睡榻上。”荀宴忽略那一息的停顿,“我去偏殿,准备看会儿书再睡。”

静楠不疑有他,反正也不是没睡过哥哥的床榻,几步就走去,解下外衣往被褥舒舒服服一躺。

以荀宴的耳力,还能听到她在上面打了好几个滚,发出可爱的声音。

静楠偏爱软被,他从前那套太厚重了,这套……她应当会更喜欢。

冷不丁的,荀宴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便迅速停下,起身转去了偏殿。说看书,实则偏殿根本未置书架,他翻来找去,却只在角落处找到了曾经从静楠那儿缴来的话本。

封面处男女伞下凝望,你侬我侬,浓浓的爱慕之情几乎跃然纸上,灼了荀宴的眼。

他默然一阵,想到了方才的误会,视线往外瞟,竟又看到一对蝴蝶在花间停留,其一只尤其活跃,翅羽轻振,似有麟粉洒落,在另一只面前如醉酒般舞来飞去,献好之意极为明显。

荀宴想到,曾经听一老者说过,动物多数都以雄为美,每逢求偶之季,便要在雌兽面前表演一番,求得欢心。

另一只蝶许是受舞打动,不一会儿,便两蝶同飞,消失在花丛。

荀宴:“……”

近日他为何总会遇到、看到这些事?

心无法平静,自然难以入睡,荀宴干脆出东宫,漫无目的地随意走动。

林琅有事入宫,正要去寻他,看到他的身影一喜,忙上前来,“殿下,我……”

“你腰间是何物?”荀宴打断了他,目光怪地盯着他腰间佩囊。

“这个……”林琅脸色一红,“是郭姑娘缝的,虽然不大漂亮,但好歹是她的心意,我想着总不能浪费了,就偶尔戴一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