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太子爷放下了手的书,走到窗口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淡定地背着手看他,“晋斐,你怎么回来了。”

“我爹让我回来的。”晋斐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灰尘,撑着窗台,一个翻身坐了上去,顺手扔了一个新鲜的橘子给他,“你有空没有,吃完橘子,咱们来打一架。”

祁夙凛接住橘子,听到他说“打一架”,感觉都有些无语了。

从他们认识第一天起,两人就在打架,从晋将军府打到皇宫,又从皇宫打到边疆,前些年若不是祁夙凛回了俞都,指不定两人现在还在那漫天黄沙里扑过来扑过去地打架。

祁夙凛是个体面人,不想跟他打来打去的不雅正,“这是太子府,打架成何体统。”

晋斐坐正了点,“又没人瞧见。”

祁夙凛把橘子扔给了他,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翻开自己画的编制图,“没时间,我要负责编制之事。”

晋斐好地瞅了一眼,看不懂,“不是说交给沈郁负责了吗?”

太子爷差点把手里的图给撕开了,瞪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满大街的人都在说。”晋斐低头剥手里的橘子,剥成一瓣一瓣的,“说沈郁的法子比你的好,所以皇上把差事交给她做了,还气得你整整三天没吃饭……”

祁夙凛真想知道,这些谣言又是谁传的?那功劳是她沈郁一个人吗?那编制之策不是他埋头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不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父皇只赞赏了沈郁,没有赞赏他吗?还有他不吃饭,他不吃饭是被气的吗?

好吧,他承认。

是被气的。

祁夙凛用力揉着眉心,将手的图纸全部折好,终于认了,“那依你之见,你也觉得沈郁的法子比我好吗?”

晋斐吃完橘子,把剥开的橘子皮放在他桌子边,漫不经心地坐在窗台旁,“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觉得她的法子好。”

那父皇为何会觉得她的法子好呢?

是因为那句“四门之权皆归皇上”吗?

祁夙凛倒是对这句话留了心,他似乎是当局者迷,反而不如沈郁看得清父皇的心思。

哎,罢了罢了。

往事不可追。

祁夙凛收拾好书桌,盯了盯桌子上的橘子皮,又盯着晋斐看了看,“我要留你吃饭吗?”

“不了,我娘让我回家吃。”

祁夙凛收回了视线,理了理衣袍,“那行,带着你的橘子皮回去吧。”

晋斐拿起橘子皮,趁他不注意扔在了窗外,顺势翻进书房,跟在他屁股后头,“你就不问问,为何我爹要让我回来吗?”

“为何。”

晋斐追上去,想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又想到之前因为这事跟他大打了一架,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我爹嫌我说话糙,没化,让我回来去学堂里学习学习。我娘还在俞都给我找了个学堂,逼着我每天都要去,烦都烦死了。”

祁夙凛笑了笑,想到当年他读书的时候就跟要他命一样,读了三五年,一事无成,“晋老将军是对的。”

“我爹以前不也是个糙人?”晋斐不服气了,嗓门都跟着大了几分,“他跟沈侯做朋友那会儿,大家都是糙人,就因为沈侯生了个会读书的女儿,他就非得逼着我也跟着学,我娘也是,非要我学成沈郁那样才放我回边疆。”

祁夙凛转头看了他一眼,瞧他那样跟沈郁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沈郁可是连他都得甘拜下风的人,学成她那样?

烂木头都得成精了。

晋斐烦恼得不行,走一路说一路,说起个没停,“说起就烦,整天拿我跟一个女人比,我爹跟沈侯从小比到大,老了还要比子女,比了这么多年,比出什么来了?我和沈郁本不一样,她一个女人,我跟她比,说起来都笑死人了……”

祁夙凛忽然停下了脚步,旁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