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这偌大的皇宫内院,太后称病,皇帝不见人影,也不知这漱玉苑,何时才能住到头。

何时才能见到韫儿。

秦婈正准备睡下,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打开,竹兰喘着粗气道:“美人收拾一下,是陛下、陛下来淑玉苑了。”

秦婈怔了一下,道:“什么?”

这个时候,他来作甚?

帝王夜临妃子住处,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问罪,二是侍寝。

二者其一,她是哪一种?

眼下顾不得太多,她连忙起了身子,重新梳妆来不及,只能力求仪态得体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与养心殿的灯火通明相比,此刻景仁宫的漱玉苑就像是深山老林的一间古宅,四周幽暗,朱甍碧瓦都失了颜色。

一道光晕由远及近。

前方传来橐橐的脚步声,和雨滴落在伞面的噼啪声。

秦婈福礼道:“陛下万安,臣妾有失远迎。”

萧聿淡淡道:“免礼。”

皇帝忽然来此无人通报,尚宫局自然也没给漱玉苑添份例。

故而屋里只有一盏灯。

任谁瞧了都不免觉得寒酸。

秦婈行至一旁,将屋里仅剩的一根白蜡燃起,才堪堪点亮这内室。

烛光落在帝王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他眸的疏离比从前更浓,周身的气度也好似随着权势愈发沉重。

秦婈这才恍然,他们已经三年未见。

他也确实,不该是从前的样子了。

她站在他身侧,屏息凝神。

四月常说,一出好戏除了要演的投入,这天气、周遭的陈设,以及和你搭戏的人都很重要。

秦婈本还没领悟彻底。

如今她站在漱玉苑,听着外面的倾盆暴雨声,看着眼前玄色龙袍。

忽然就懂了。

身份的差异就像是一道天埑横在他们之间。

秦婈回身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细白的指尖在他的余光隐隐发颤。

“坐。”

一个单字,打破了沉默。

“多谢陛下。”

秦婈坐在他身边,颔首攥了攥袖口,并未直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