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笑的跟真的一样,她上面蒸的是野菜坨子,下面的水她就光煮了野菜,然后自己就吃那点儿溜锅水煮了一把野菜,里面什么油盐米面都没有,又苦又涩。

西爱只闻着这味儿,胃里面就一阵翻滚,“你就吃这个?”

“你就吃这个啊?”

我的大妈,你竟然就吃这个,西爱说不出什么感觉来,只觉得耳目都变得炽热。

最后酝酿成了怒,高高的把那碗举起来,王红叶拉着她的手,“西爱,西爱,别摔了,惊动了你奶奶不好,这个好吃呢,我就爱吃这个,人家不是说野菜都是对身体好的呢,吃了不得病。”

西爱的眼泪,就在眼眶里面转,来回的转,自己眼睛瞪大了跟猫一样的,咬紧了牙根,你说好喝,安我喝给你看,她养着脖子,手往下倒。

全到了自己嘴里面。

那味儿,比她吃了十多年的药,加起来的都要苦。

如果不是她午作妖没在饭点儿吃饭,如果不是她被骂了来厨房找她,她都不知道大妈吃的竟然是这个。

烂野菜加了干货都难吃,都饿死人,结果水煮出来的,能养什么人啊。

又苦又涩,她跑进去看米缸,手掀开米缸,见底儿的盖不起来了,王红叶最后抱着她的腰,“西爱,西爱啊——”

“大妈愿意吃呢。”

西爱再也忍不住,弯着腰,一口口的全部都呕出来了。

她今日里吃的腊肉,往日里吃的油膏,精细点心小菜,隔三差五下馆子,现如今在肚子里面,就好像是酿成了毒。

家里米缸断了粮,张平出差去了,工钱也一直没有拿回来,张建国的钱,王红叶是都攒着呢,攒着给西爱的,她这钱不动。

她就是自己苦也不觉得苦,累也不觉得累,昨儿觉得头晕,便捉了一只公鸡,去打鸡血去了。

穷生无知,这些苦着自己的劳苦妇女,竟然觉得打鸡血是有营养,抽了新鲜的公鸡血,打在自己身上,就好似是真的精神百倍了。

西爱病了,大病了一场。

只每日在屋子里休息。

人蔫蔫的。

这场病,无缘无故。

大家都以为她是腊肉吃多了,鲁妈妈也是,拉着她的手来看她,“怪我,我就说太多了,应该拦着你的,你孩子家家的,胃口给撑坏了。”

西爱也不吭声,只说一句,“我的赤金水烟袋儿。”

“给,给,给。”

鲁妈妈的事儿解决了,街道上来人,最后登记的是彭大奶奶与彭先生,鲁妈妈最后是个自由身,她到不远的乡下去。

只是说好了,彭先生每月两次去看,生活费也是讲好的。

如此,就当两家人来走动。

鲁妈妈感慨一句,“我一辈子要强,一辈子掐尖,现如今想想,竟然全是想左了。”

“西爱,人的脾气不能太刚强了,该变通的时候就得变通。”

“跟你这样的就很好。”

你得不到的东西,得学会放手,得学着看开了。

不能一辈子在死胡同里面去,就为了那么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