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生进了竹苑,听闻顾欢踩着点回来,未有所动。操控着轮椅进入最里层的密室,拿出一本册子,略微泛黄,似乎写了很多次,陆砚生细细翻着。指尖在扉页间慵懒跳跃,停在一行间。字体萧疏轩举,上言:六月十六,西域王子晁烈。

算算日子,如果他没记错,便也就是明天。

以往的“顾欢”,借着这位天之骄子落魄时将其救起,与之颠鸾倒凤,何其恶心,无一例外。这次的顾欢,确实有些不一样,甚至让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过,只要到了明日,一切皆会揭晓。

阿欢,会怎么做?

他有点好。

喜宝从小塌上跳进他的怀里,波斯猫淡蓝色的瞳孔泛着讨好又温柔的色泽,揉着柔软的毛发,猫咪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鼾声,极其享受。陆砚生想起那日,顾欢腆着脸讨好他的那日,她仰头瞧他,额前细碎的胎毛莹着暖黄的弧度,下巴垫在他手边,讨好的目光里,是不易察觉的倔强,还有她仔细掩藏的自尊。

他停了手,忽然便没了趣味。喜宝委屈地呜咽两声,知自家主子厌了自己,尾巴耷拉下去,怏怏离开。

陆砚生没去吃饭,内心默数着数,依他对顾欢的短暂了解,五十声之内,她必会前来认错。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九字方落下,门“吱呀”打开,正合上棋子落下,顾欢进门来,很好地将倔强隐藏,温和讨好地看着他。陆砚生指尖顿在棋子上,姿态未动,慢慢瞧着她,她走了两步,没再靠近,他有些不耐,说,“阿欢,过来。”

“今日是我错了,我不该顶撞你,我语气不对,我向你道歉。”她坐在陆砚生身侧,语气真诚,听不出来一丝不耐烦。

明明那么不想认错,却卑躬屈膝,他很想说一句:虚不虚伪?

迫于急切地想看这副面庞下的惊慌,陆砚生展开一幅画,上面赫然一副异域男子图画,双眸乃为黄金瞳,烈烈生风,如鹰隼般,直直望着画外人,顾欢心里一哆嗦,这不是战斗民族小哥吗?怎么陆砚生会认识?

她眼里的吃惊显然取悦到陆砚生,他步步紧逼,“认识吗?”

亲昵地搂着她的腰,发尾落在手背,陆砚生不自觉捻了捻,周身每一处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得舒爽愉悦。顾欢没察觉到他的变化,盯着画,大脑高速运转,甚至手不知道放到哪里,陆砚生看出她的无措,顺其自然把玩她的手,化解她一些尴尬。

“不认识吗?”

“不认识。”她低声说,似乎是下了狠心,“现在不认识,很就要认识了。”

“哦?”

“你说过你不过问的。”

陆砚生挑眉,没过分在意,反正一切,明日揭晓。

顾雁明日要去江州槽口做义施,想问陆砚生借艘船。长云见是顾雁,想起之前少主对她的纵容,便也没有过分拦着,只说一声夫人也在竹苑。

夫人是谁,顾雁自然知道,有些郁然,但很有些释然。是她害的姐姐守寡,现在姐姐有个更好的归宿,她应该高兴。

砚生,算是个良人。

门掩着,不用推开,透着雕花木门就看见厅内琳琅满目的珍宝,案头的小香炉清烟袅袅,房内只留着淡淡的清香,正的琉璃榻上半卧着两人,衣衫半掩陆砚生眼底聚拢了浓得化不开的深色,低头啄吻阿姐光洁的脊背,那红色的吻痕蔓延开来

“阿欢”

素日清朗的声音,也带着低低的沙哑。

女子手撑着案边,嗯了一声,隐忍着,不说话。他也不生气,若优雅的猫科动物,不厌其烦地尝试着驯服,一点一点击溃她的防线。

冷不丁,顾雁对上他的目光,吓得倒退一步。她何曾发现,温和如砚生,眼神竟同野兽般幽深,这幽深,竟还带着些许媚色?

她失魂落魄,路也走不稳,途遇见长云,只和他说自己要借江州一艘船,长云虽纳罕,却点头说会告知少主。不知所然地瞧着满面羞窘惧色的小姑娘逃也似的离开。

陆砚生在与顾雁对视后,不紧不慢拢上顾欢的纱衣,掩上春色。

“怎么了?”顾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