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暧暧,拂过陆砚生纤长浓密的睫毛,覆下一层阴影。长云瞧着陆砚生,猜不透阴影覆盖下的眼睛里,在思索什么周围很静谧,风声停止了那一霎,若不是几声马嘶鸣,怕是所有人都误以为,时间已经停止流淌了。

“啪嗒!”

一声茶盏破裂的清脆声音,将众人唤醒。在场的人包括长云,都未见过陆砚生这样失态的情况。他一直是最端庄优雅的样子,单是坐在那里,便是一道赏心悦目的景,谁也想不出他怒摔茶盏目色冷漠的模样。

“阿欢不可能跑,继续找。问不出来的话,就等,等不到的话”陆砚生扫一眼众人,缓慢道,“半刻钟没有人说,便杀一人,一刻钟没人说,杀十人。”

“是。”

长云这声“是”落下时,周围炸开了锅,直到长云拿出了刀,他们才渐渐安静。

“抱歉了各位,是我吓到你们了。”陆砚生道,“但是我等不起。”

马很有人抬出了时辰漏,水一滴一滴落下。一看陆砚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滞留在这里的人全部都慌了。

刘主事也是今日来商量建材的 ,他了解陆砚生的性子,深谙陆砚生商人本性,那就是严格的契约精神,说一不二。此番陆砚生,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杀人这件事情,他完全做得出来。

就是因为了解陆砚生,他在众人里,表现得最冷静,却也心里最慌张。思来想去,虽然不知道自己猜想的是不是对的,但总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于是他弱弱地举起手,在陆砚生漠然的目光说道:

“少主,我觉得,落州知府的二公子有些猫腻”接下来,他将知道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这件事,其实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毕竟这一桩顾欢的壮举,可谓是传遍了整个江州城。

落州知府的二子刘峰,游访江州时,垂涎顾欢美色。那是顾欢尚未与陆砚生成亲,依然是唐笑年的未亡人。刘峰脑满肥肠,油头满面,顾欢不堪受扰,将其迷晕,一举阉割,把人拖到了大街上示众,这件事情,早就传遍了江州城。

但是那时候陆砚生还未至江州,应该对此事并不知情。

刘主事自己对这件事情印象颇深,当初在陆宅第一次见到顾欢的时候,第一印象是惊讶于顾欢的美色,然后便是想到她的壮举,觉得腹下一阵寒凉。

“今日刘峰是一道跟着来的,尊夫人失踪后,他也不见踪影,不排除他伺机报复的可能。”刘主事道。

“刘峰呢?”

见陆砚生问话,小厮连滚带爬跪倒,“刘、刘峰是落州知府二公子,前段时间来江州,在马场有休息的包房,马场未见有人出入,若是没猜错,他应该在、在那里!”

门敲的“咣咣”响,恨不得房梁都被震掉了,刘峰才让顾欢安静下来,好戏正要开始呢,这正是兴头上被人打扰,他非常不爽,叫张三李四看住顾欢。擦擦手上的血迹,拿着屏风挡着里间的光景,不耐烦地打开门,边开门边扯着嗓子,“艹他奶奶的谁啊,挡老子的好事”

他的声音,在看见门前那双眼睛时,心里一慑,渐渐弱了下去,“陆少主,您怎么来了?”

陆砚生略苍白的唇勾了勾,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啊?”

“这”

没等他话说完,他即刻被压住。陆砚生进去之后,长云一把扫去屏风,目及屏风后的场景,陆砚生的瞳孔骤缩,长云也面色骤变,立刻别开眼睛,非礼勿视,将碍手碍脚的张三李四拎起来,一手一个扔到角落。

至于顾欢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长云,叫苏老太医过来。”陆砚生及时道。

“可是他在医治公主殿下”

“我要他现在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长云。”

“是!”长云踮起脚尖,轻轻跃起,直奔陆宅,将正在给苏老太医拽了过去,也不管他是不是正在给顾雁施诊。

“哎呦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我老头子拽过来拽过去的!”苏老太医叫苦不迭,那边的人没医治好,又被拽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心急火燎的事情啊!

长云闷声,“您去了就知道。”

他不便多说,方才看见的场景,怕是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一个噩梦吧。

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顾欢昏迷着,手腕被高高绑在房梁上垂下的绳子上,长发披散,双眼被蒙,柔弱无骨地跪在软垫上,细细的脚踝扣在铁环里不能动弹更甚的是,为了能更好地固定好她的手,那些人甚至用匕首,将她的左手手掌钉在木柱上。

在那个阴暗无光的角落里,散发着淫靡又堕落的血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