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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脸色稍缓,看看地上的二人,吩咐道,“扶回去,上些草药。”

众人唯唯,将二人抬下去。

罂转头,妇仟立在一旁看着她,脸色半红半白。

罂没说话,转头朝堂后走去。

事情虽告一段落,罂却不觉得轻松。

毕竟后殿被浸了一晚,如果商王去后殿,只怕瞒不过去。

她运气不错,过了一个上午,商王和小臣庸都没有来过。听送柴草来的人说,商王带着几个王子巡视王畿,这几日都不在宫中。

罂放下心来,和几名宫仆一道把将后殿里的物品搬出庭院里曝晒,又将屋漏和墙壁修补。

在处理那箱湿衣服的时候,罂发现这些衣服竟是女式的,有的已经泛黄,似乎放了许久。她再细看,发现有的衣服边缘并不是常见的云雷纹,而是些漂亮的花形,像盛放的白棠。

不知为何,罂觉得有些眼熟。

“这些衣物在宫中存了许久,我来之前就有了。”妇仟说,“是何来历,大王与小臣庸都不曾说过,我等也不敢问。”

罂颔首,没再问下去。

天气也连续放晴,到了第二天,后殿已经收拾齐整,谁也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事。

到了黄昏,有小臣从商王那边过来,告诉罂,商王明日要到棠宫料理庶务。他走的时候,看四周无人,忽然给罂塞了一只小小的西麻布囊。

罂心中讶异,待得打开布囊,眉间一展,不禁笑起来。

那里面整整齐齐地塞满了新切好禾梗,手指一样长,笔直干净,正是她惯用的模样。

白棠

罂朝住处走去,脚踏在地上,陡然变得轻快。

“王子说,明日西墙下,他亥时过来。”

刚才小臣的话徘徊在脑海,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亥时……她望望头顶,天色虽已经变暗,却仍觉得到亥时还要等上许久。

“宫正……”庖人端着一只陶盘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罂,愣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怎么了?”正在灶旁吃食的两个囿人不解地问。

“我方才似乎看到宫正在笑。”庖人说。

“笑?”两个囿人相觑,一人想了想,道,“莫非气头过了?”

“那可好。”另一人抹着嘴道,“这几日过得心惊,她笑了,我等也好松口气。”

“你想得美!”庖人笑骂道,“你以为她是你家妇人,夜里吹灯哄过就好?妇仟如今都看她脸色,我等不小心些,将来还有笞条等着!”

那囿人想起两日前笞条,不禁寒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食不再出声。

日头当空,原野上,满是植物在热浪中曝晒过的味道。

几百的商人武士将狩猎的树林草地三面包围,留个豁口,击鼓呼喝。栖息的飞鸟走兽受惊,逃命一样纷纷冲出来。

豁口外,上百兵车列阵排开,商王早已率着一众贵族等候在此,旌旗迎风张扬,铜制兵刃闪闪发亮。见得禽兽奔出,商王身后的司马吹起长角,只听控弦声声,一时间飞矢如雨,无数鸟兽在奔跑中前仰后翻。

血腥的气味随风弥漫,贵族们愈加兴奋,鼓角声持续轰鸣,他们驱车奔起,或围堵猛兽,或追逐群鹿,喧嚣的声音似乎把大地也隐隐震动。

男人们的危险活动并没有妨碍到贵眷们的观瞻。

狩场不远,粗大的木栅围起堡垒一样的两个巨大的圆圈,中间停满了车驾牛马。更多的大邑商贵族男女身着缤纷的衣饰,在各式车盖和羽扇的荫蔽下观望着原野中的杀戮。每每大兽倒下,都有人大声喝彩。

罂坐在一辆不大的牛车上,她的前面,几辆装饰隆重的马车并排停着,上面的贵妇戴着华丽高耸的头饰,她要坐直身体昂起头才能稍稍看清远处的情形。

在这群金光闪闪的贵眷们中间,罂的头上即使插着睢国的金笄,在他们之中也仍然显露出十分不和谐的简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