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一旁的茶棚老板娘应和,“苏丫头,听闻你盘了处铺子?可别太远了。”

苏棠笑道:“不远,就在市集那家醯酱铺子,走两步便到了,”说着,手下利落忙碌着,“今个儿高兴,多加几个馄饨。”

几人一派和乐。

苏棠在街口待到午后,便早早收拾好回院了。

她还得去铺子那儿。

铺子内的博古架还新着,柜台虽陈旧了些,但也是好木,没有丝毫朽的迹象,只差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接下来几日,再无人前来打扰,她在街口忙完便去添置物件。

阿婆闲着无事,屡次前来帮忙,擦着桌椅,又刷锅碗。苏棠盛情难却,便塞给阿婆五两银子,不用做什么,每日帮她看着铺子便好。

阿婆推拒,见她态度强硬,也便收下了。

忙了约莫八九日,铺子总算像个样子了。

这日午后,苏棠回家后并未去铺子,而是买了一坛好酒和几盘点心,去了青山。

她离着安稳更近一步了,爹定然也愿听她这个好消息。

只是方才走到青山上,便看见父亲的坟冢前站着一身湖蓝身影。

蓝衣墨发,高束头顶。

竟是……沈辞?

苏棠忙躲在一颗粗壮槐树后。

沈辞并未说什么,只是立在那儿,良久作了一揖,方才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间,苏棠方才走了出来,站定在坟冢前。

地上还有一片未曾完全氤氲的酒水,酒香四溢,只闻着便极为名贵。

苏棠将自个儿手的酒坛放在坟前,点心摆好,看着碑上父亲的名字:“有人记得你呢,爹。”

她低语,而后将酒坛打开:“酒没他的贵,但人比他亲。”

……

从青山下来,天色仍还亮着。

苏棠走在官道上,脚步比以往要轻松些。

只是转到市集,身后突然有人轻唤:“姑娘?”声音甚是耳熟。

苏棠疑惑,转身循着声音看过去,只望见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站在她身后,穿着件粗麻衣裳,模样清秀,只是眼神怯怯的,残余着几分惊喜。

她怔住,好一会儿道:“锦云?”

在王府,一直伺候她的小丫鬟,她没有其他丫鬟的捧高贬低。后来王府被抄,她给了她一个玉镯子,也算给她个交代。

“是我,姑娘,”锦云走上前来,眼圈一红,“没想到还能见到姑娘,那时……大家都各自逃命,再未有姑娘的下落……”

苏棠笑了下,并未就此多言,只道:“你如今可好?”

锦云脸色一白:“姑娘那时给奴婢的玉镯子,让人拿了去……”

苏棠看向锦云的手,手指粗糙,骨节都大了好些,想必这些日子没少吃苦。

她想了想:“我这段时日新开了处铺子,你若愿意,便到我那儿去如何?”

她对锦云也算知根知底,刚巧省了再请伙计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