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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听了这话,才看向苏青。苏青微笑说道:“这些些微之事,何必再提。”说着,便又看了月娥一眼,说道:“片刻童儿将药送来,教小郎熬了就好,我先回铺子,改日再来。”月娥欲下地,苏青急忙拦着,说道:“别如此。”顿了顿,又说道,“横竖并非外人。”说了这句,微微一笑,便转过身向外而去。

月娥怔了怔,急忙叫小郎相送,小郎便奔出去,相送苏青。

留下月娥在炕上,心底反复想着苏青那句“并非外人”,回想他当时似笑非笑样子,一时惘然。

果然不多时候,苏青药童便将药送了来,小郎便生火熬药,到了中午时候,月娥想起身做饭,却不料小郎已经勤快做好了,虽然简陋,却是心意难得。两人坐在桌边,虽然是粗茶淡饭,但因姐弟团圆,也只觉温馨无限。吃过了饭,小郎就将熬好药给月娥端来,喂她喝了。

当夜,小郎又嘱咐月娥,这几日不可劳累,伤并未养好,留神再坏,其他家务,只等他自衙门回来来做。两人便各自安歇。

第二日,小郎大早起身,出集市买了一日所用菜回来,先简单熬了米粥,给月娥喝,自己也吃了些,又喂了虎头跟鸡,他才去了衙门。月娥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就起身来,简单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觉得比昨日好了些,只是身子仍然倦怠,想必是这几日歇太过之故。

月娥叹了声,想道:“总要先把身子养好了,才可重新开始一切。”便又回身去屋子,不料刚迈步进了里屋,忽然觉得身下有些异样。

月娥怔了怔,想到一事,不由地皱起眉来,回到里屋,将裙子撩起来试了试,果然一指头红。于是肩膀微沉,叹了口气。

月娥只以为这月事来了,麻烦些而已,只留神便是了。幸亏她这几日不用劳动,也不必出外东奔西走,倒是好应付……然而将到了中午,那肚子竟疼得翻江倒海起来,起初还钝钝疼,月娥只忍着,后来便好似有人抄了刀子,在那肚子里一片一片割着肉,疼得月娥咬着牙,捂着肚子,一声一声呻吟,在炕上蜷曲着身子,翻来覆去,一会儿功夫,额头上都见了汗,那股痛从肚子发散开去,牵扯全身,月娥伏在炕上,只张开口吸气,丝毫不敢大动。熬了不知多久,感觉整个人似死了一半,软软地横在炕上,神智昏昏,只盼自己死过去倒是容易。

正在半昏半睡之间,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叫道:“没有人在么?”听模模糊糊,纵然听得清楚,月娥也无法发声,只仍乖乖地伏着如死一般。

你道外头那人是谁?自不是外人。

原来,自月娥离开将军府,敬安安静了一天。月娥临去之前同小葵说那一番话,他在外听得清清楚楚。倘若他是第一日认得月娥,自然会将这些话嗤之以鼻,当她是村妇野语,胡说八道,只依旧会按照他自己性子为所欲为罢了。然而两人几度过招,甚至一并经历生死。这话听来,味道又有不同。敬安只觉得她那些话,说来虽则一片知心懂事之意,细想却仍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着实绝情很。

敬安昔日在脂粉堆中所向披靡,到月娥这里屡屡碰壁,虽则不甘心,然而也知道月娥确是个跟自己昔日所见完全不同女子,他最初是猎奇,欲心作祟,到现在,对她那片赤-裸裸,却成了一种渴慕,仿佛不知不觉便要接近她。然而越发接近她,就越知道自己无望。越无望,就越是发狠……

简直如个循环怪圈。敬安听了月娥那一番话,心头便告诫自己:世上女子何处没有?如她所说,貌美如花,倾倾城者,从来不缺,她又算什么?日后自有更好落在他手中。

敬安便熄了那一腔心思,安安稳稳了一天。忙于公务,交际应酬,走马练功,倒不寂寞,也没有甚么空暇去想那“村妇”之事。到晚饭时刻,敬安一思谋,自己真一日都未曾想过那人,不由大乐,呵呵吃了饭,自安静回房内休息,默念“静心静心”,睡了半夜,无论脑中想些什么,最终却总会出现那人容颜。

一发而不可收拾。如洪水泛滥,事关她一颦一笑,举止行为,他细细地想,想至不知不觉笑出声,又察觉回来,于是笑意转做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