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悍将 水怀珠 1801 字 6个月前

窗外风声渐大,床幔里,被褥开合声、衣在榻上的碾压声越来越急。

容央越睡越烦,越翻越躁,恨恨地睁开眼。

月光倾泻一地,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对面,手背抵着眉骨,一张脸浸在如晦光线里,只有鼻梁至人,人至嘴唇,嘴唇至下颌这一路起伏的线条清晰可辨。

容央盯着那条线发呆,盯着,盯着,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川泽绵亘,山壑万里。

想起八千里路云和月。

大漠孤烟,铁衣披雪。

手指不由自主伸起,顺着那条线描摹起来,如此玩了一会儿,缓缓一怔。

脑海里再次出现烛光男人胸前大大小小的疤,那些骇人的痕迹,烙人的触感……

紧跟着,是那日在玉芙殿里赵彭滔滔不绝的讲述。

荒芜的边关,砭骨的风雪,辽人的践踏,劲敌的利箭……

胸口不可抑制地一涩。

容央蹙紧眉,扭过身去。

窗外鏦鏦铮铮,一时间分不出是峻急的风,还是突如其来的雨,容央抠着一叠喜被,视线匿在黑暗里,心如被屋外的声音裹卷,踉踉跄跄,起起落落。

梧桐树倏然一震,那声音更近了,是一场夜雨。

褚怿平躺在榻上,脑后就枕着一截胳膊,另一只手搭在眉骨上,遮着那些红得撩人、恼人的光。

床上反反复复的辗转声终于消停,那根撩在他心上的羽翅随之撤退,褚怿深吸一气,开始尝试入眠。

今夜喝得太多,先前没觉着什么,此刻脑仁却开始胀痛,兼以身上那股始终散不去的热,实在磨人。

耐着性子睡了一会儿,耳畔又传来细微动静,有点像掀被褥,继而,是一双小脚踩在地衣上……

褚怿眼皮微动。

那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在身边停下。

褚怿把手拿下来,睁眼。

昏红烛光影影绰绰,衣胜雪的小美人抱着一叠大大的喜被,见自己醒来,一时睁大了那双晶亮的眼。

褚怿:“?”

眼前一黑,褚怿伸手把砸来的喜被抱住,再抬眼时,那小小的人儿已落荒而逃,“嗖”一下钻回了床上去。

褚怿盯着那一小坨凸起:“……”

大婚次日晨,要给侯府老太君敬茶。

卯时三刻,沐浴后的嘉仪帝姬坐在镜台前由荼白、雪青梳妆绾发,视线无意间落在那一对金镶珠耳环上。

耳鬓迅速一热。

昨夜褚怿给她摘耳环的情形历历在目,后面的那些旖旎激烈亦烙印一样地烙在心间,越想越叫人神慌意乱。

所幸人刚从热水里出来,脸上绯红也并不惹人怪,容央赶紧借口把婚礼首饰收回妆奁里妥善保管,眼不见心不烦。

早晨醒来时,那男人已不在屋,倒是那叠喜被又规规矩矩地躺回了床内侧。

据守夜的荼白说,褚怿下半夜就往书斋方向去了,去时身上酒气还很重,精神瞧着也不像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