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还好。”

回答得镇定,耳朵却要滴出血来似的,温柳捏了捏手心,完全不敢去看顾怀安的眼睛。

这种话,顾怀安居然会在大街上问出来,可是——

思绪不由回到了昨晚。

那盏琉璃灯,温柳心里喜欢,到了晚上还坐在桌前摆弄,连卸下妆面和发饰的时候都频频去看那盏灯,惹得连枝说她孩子心性,有了心爱的玩具,便什么都忘了。

分明在温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才隔了多久就忘了。

温柳对温家并无多少感情,从前只当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过客,所以并不怎么在乎。只是有些遗憾,竟是连温明浣都没留住。

谁知顾怀安正好进来,听见连枝说她对着一盏灯都能津津有味,围着一晚上不腻味。

见顾怀安已经换了衣裳,发尾还沾着水汽,便知道他在净房已经梳洗过,温柳不舍得把视线从琉璃灯上收回,起身朝顾怀安轻点了一下头。

连枝替温柳擦了擦头发,便拿着东西识趣离开。

房里只剩下温柳和顾怀安。

顾怀安并未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床边,又回过身看她,说了句:“那盏灯就在那儿,不会有人拿走,明天再看也不耽误。”

心知自己孩子心情被发现,温柳红了脸,颇为不好意思地朝顾怀安走去。

才靠近,便有些后悔。

尽管成亲一月,可今晚才是他们俩头一回同房,是要同塌而眠。

温柳忽地紧张起来,她自从记事来都是一个人睡,连家里的乳娘都很少会陪着她,把她哄睡着了便守在旁边。

更别说和……和男人同寝了。

抓着衣服下摆,面色绯红,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急促了些,埋头恨不得把脸也藏进领口。

顾怀安靠近了一些,低头看着面色发红的温柳,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你怕我?”

闻言温柳轻轻摇头,小声回答:“为什么要怕?”

“那时辰不早,该就寝了。”顾怀安牵着人走到床边,吹了床头的灯,看一眼不安坐着的温柳,失笑着解了身上外衫,往屏风那边一扔,稳当挂在上面。

“不困吗?”

“啊,不、困,想睡了。”温柳觉得顾怀安是故意的,贝齿咬着下唇,仿佛是要争口气一样,脱了鞋飞爬到床里侧,裹着被子背对着顾怀安。

这样就好了吧?

温柳刚松口气,身后床榻往下陷了些,一股好闻的松木味道便轻轻飘来,不仔细闻都察觉不了,眼闪过惊讶,还不待她开口,就被人搂住腰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宽阔的胸膛带着习武之人的结实,手臂控制着力道不会勒疼她,甚至连距离都把握得刚好,完全不会让温柳感到不适。

隔着薄薄的寝衣,温柳急促的呼吸传给顾怀安。

顾怀安手臂往下搭着他的腰,低声开口,呼吸扑在她后颈,热热的,让温柳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只觉有些痒。

“昨晚没睡,今早在大营里把剩下的事都安排完了,有一月的空闲时间。”

“夫君?”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顾怀安不曾流连风月之地,去也是陪从前那群朋友胡闹,他喝酒,别人享鱼水之欢。

久而久之,名声自然不好听。

任谁也想不到,风流在外的顾怀安,在男女之事上,是空听了不少人的经验,全无实战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