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她说的是冯昭。

皇帝多少年了对冯昭念念不忘,旁人不知,霍太后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荣泰长公主板着脸,“是回京了。八月里皇兄的万寿节,按照规矩,各地总督要员都要回京。”

“她又不是总督。”对于叫儿子倾心的女人,霍太后都本能地排斥,如妃除外。“我听说她还没嫁人呢?你说是不是……”

“母后!”荣泰长公主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都寒了,“冯昭女流之身,戍守西南十几年,对大秦忠心耿耿。对皇兄,冯昭的心坦荡如青天,不管您有什么揣度,都不要说出来侮辱了她!”

除非,您想叫皇兄彻底与您翻脸!

后边这句话,荣泰长公主没说出来。

她皇兄与冯昭青梅竹马长大,又为大秦立下过汗马功劳。以一介女身,得封侯爵,多不容易?荣泰长公主就算和冯昭情分上差了一层,却也欣赏,甚至是羡慕冯昭。

如果当年冯昭有心,入了她皇兄的后宫,或许这些年下来,会将情分磨得平淡了。

但冯昭没有,她心自有天地,比起京城的繁花锦绣,比起宫的荣华显耀,她更喜欢沙场点兵,剑指敌军。这样的冯昭,反会成了她皇兄心底不能容人触碰,更不能容人拿着龌龊心思揣度的。

她脸色实在不好,霍太后被吓了一跳,“不说就不说,你急什么哪……哎,荣泰,荣泰!”

哪怕是抱着进宫来侍疾兼劝自己的母亲,荣泰长公主也还是新累得很,实在待不下去了,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寿宁宫正殿的外边,厉声吩咐了宫人,若承恩公府的人再来看望太后,不许叫进来。但凡谁放了霍家人进来,叫她知道了,一律送到浆洗房去。

然后,就带着满肚子郁闷,去了凤华宫。

凤华宫里,周皇后正与德妃对着一本花名册商议着,将哪些人拨到二皇子将来的王府去。听见了外边通报说荣泰长公主到了,周皇后忙让人请进来。

“皇嫂。”荣泰长公主进了殿,对着周皇后屈了屈膝,抬眼看见了德妃,笑道,“德妃娘娘也在?”

“殿下。”德妃早已经站了起来,与荣泰长公主互相行了半礼,微笑着寻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宫里。

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出了凤华宫,荣泰长公主回过头来,与周皇后说道,“德妃娘娘看着仿佛年轻了许多。”

“那是自然,人逢喜事。”周皇后指着花名册笑道,“二皇子不日就会出宫开府,孩子大了,做母亲的自然高兴。”

“我看皇嫂也高兴得很。”荣泰长公主忍不住也笑了。谁都知道,德妃和二皇子得周皇后庇护,母子两个旗帜鲜明地站在皇后一边,这些年也很是被霍太后和如妃两个记恨。

“喊我一声母后,就也是我的孩子。”周皇后抿嘴,招呼荣泰长公主,“你也过来帮着我看看。”

荣泰长公主连连摇手,“皇嫂放过我吧,我在家里就被这些烦的不行,难得进宫来散淡散淡,你可别叫我看这些个。”

看方才的情形就知道,周皇后和德妃肯定是为了二皇子府挑人,她何必过去凑热闹?

与周皇后说了几句话,荣泰长公主便告辞出了宫。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正好路过了京有名的点心铺子醉卧居——据说这点心铺子最初是家酒楼来着,酒水卖得平平,不知道哪代掌柜的请了个好点心师傅,倒是叫点心蜜饯之类的出了名儿。

夏日里车帘并不厚重,轻纱所制,车外景致一览无余。正路过醉卧居的时候,里边走出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荣泰长公主一眼瞥见,忙叫停车。

阿福举了个油纸包,眉开眼笑地与秦斐从醉卧居里走出来,抬头就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

不用看车徽,只看赶车的,阿福都知道这车里是谁了。

“阿福!”

果然,下一刻,车帘一挑,荣泰长公主那张美艳动人的脸露了出来。

“姨母!”

阿福欢地叫了一声,不用人叫,自己跑到了马车前。秦斐跟在后边,将她抱到了车上。然后才对荣泰长公主一躬身,“姑母。”

晚辈面前,荣泰长公主素来显得慈爱得很。含笑问道,“阿斐也上来?”

秦斐回身指了指醉卧居门口的一匹黑马,“侄儿骑马。”

“表哥带我骑马来着。”阿福被荣泰长公主抱在怀里,凑到她耳边炫耀,“姨母你看,那匹马跟着表哥上过战场呢。可惜京城里不叫跑马,不然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