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洗冤集录》有言,风而死者,眼开睛白,口齿开,牙关紧,间有口眼斜,口鼻有涎沫流出,手脚拳曲,这是最典型的风死,阮大这几种症状都是有的,相信夫人刚刚已经见过了。”1

“再一个,刚查阮大身下并未软服,足见是因房=事引起风,这才突然而死。”2

确实,阮大若非口鼻歪斜浑身僵硬,苏红枣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定他已经死了。

苏红枣没有说话,她沉默下来,把那双妩媚的眼眸藏在阴影之下。

谢吉祥突然想到,这种死亡症状,在红招楼肯定屡见不鲜,便是苏红枣伺候的都是贵客,却大概也能瞧见旁的客人。

她刚才一脸震惊,想必确实不知情。

邢九年不过就事论事,对苏红枣刚刚的质问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继续道:“昨日夜里阮大是否有饮酒?且饮酒回来之后是否与你同房?”

一听他提起酒字,苏红枣浑身一个激灵。

她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邢九年:“是因为酒?”

邢九年见赵瑞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敲,便对苏红枣道:“正是,我已经在阮大口闻到比较重的药酒味道,且常人用仙灵脾,一般也是加在药酒,以酒刺激药效。”

这种药,红招楼有的是,但药效一般没有那么强烈,都是略微带了点刺激作用,好让客人们能更兴奋。

所以邢九年这么一说,苏红枣眼睛猛地一寒。

她刚刚还一脸苦闷柔弱,诉说的故事也是悲惨至极,但此刻一听说阮大因何而死,她却第一次显露出獠牙。

只看苏红枣死死盯着邢九年

,目光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恨,可若要去深究,却发现那恨意已经随风而逝。

早就寻遍不着。

苏红枣一字一顿道:“这位大人,我家所有存酒,大人都可以仔细详查,但凡有一丁点不对的,我苏红枣都没有半句辩解。只是我身份特殊,那些客人们从来不会留下吃喝,吃用全都是自带而来,因此我家绝对没有那些个腌渍之物。”

也就是说,她家没有让阮大致死的药酒。

就在这时,赵瑞开口了:“苏夫人,鉴于阮大牵扯进另一桩重案,他人又死在您家,那本官便必须要秉公办事,需得对您家进行搜查。”

苏红枣冷冷看向他:“大人尽管搜。”

赵瑞颔首,他对门外轻轻摆手,才道:“多谢夫人理解。”

赵瑞身边带的所有校尉,全部都是出身仪鸾司,皆是精英的精英,他们搜查起来是异常安静的,根本没有嘈杂声响。

明堂里,苏红枣骤然开口:“昨夜戌时时分,夫君突然说明日要去看社戏恐无钱,我让他不必担心,我这里存了银钱,可他不肯吃软饭,便硬要回家去取。”

谢吉祥:“……”

赵瑞:“……”

就连邢九年也忍不住抬了抬三角眼,眼写了两个字:无耻。

一个男人,没有半点营生的能力,吃住都在以卖身为生的外室家,若要出门没钱花,便回家直接同艰苦维持生计的妻子要。

就这,苏红枣还说他不愿意吃软饭。

他这才是吃软饭的最厉害之处,两边占便宜,两边却都牵挂他,仿佛没了他不行。

苏红枣完全不知自己一句话惹了在场诸位诸多腹诽,她继续道:“夫君确实有些嗜酒,但也不是日日都喝,昨日晚食我们用饭时就没喝,就怕影响今日出去看社戏,但他从家回来时,我确实闻到了酒味,所以这药酒,是否是夫君在家时喝的?”

说到这里,苏红枣特地顿了顿。

她目光凌厉地看向赵瑞:“这位大人今日来家探查,妾身并不知道所为何事,既然夫君如此被人所害,那妾身是否可以理解为,其实是阮家出了事连累到了夫君?”

苏红枣一口气说下去,不让人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