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子太聪明了,即便容歆什么也不说,还是有所察觉,“姑姑,您不喜欢赫舍里家吗?”
“为何有此念头?”
“我常能从大哥口听得呐喇家一二事。”保成专注地看着她,探询道,“有些若无人告知大哥无处听得,所以保成猜测许是惠嫔说与他。”
容歆平静地点头,“有可能。”
“可姑姑为何从不与我说赫舍里家的事?那不是我皇额娘的娘家吗?”
容歆反问:“所以你认为,我是因为对赫舍里家不喜?”
保成应道:“是。”他眼神有些许忐忑,即刻又趋于坚定,“若是这其果真有什么,我承受得住,也相信姑姑。”
容歆随着他的话一点点展颜,眼神极温柔慈爱。
保成心欢喜,却有些害羞,“姑姑,我不是孩童了……”
“我比娘娘还大三岁,无论到何时,殿下在我心,都是孩子。”
“姑姑,我与您说正事呢。”保成控诉地望着她,不满道,“明日早朝后索额图便要来毓庆宫,我得确定该用何种态度对待他。”
“我不说,便是不想左右殿下。”
容歆极了解她对太子的影响力,如果她明确表示,赫舍里家是恶,必定会教太子生恨,可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是非黑白便能说清楚的。
所以她更多的,是教导太子自己去看,去想,去分辨……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康熙才能够忍受她这样的人留在太子身边吧。
可太子即便心敬重容歆,却正是追根究底的年纪,仍然追问她:“姑姑,保成以为,父皇此举必不会是心血来潮,我想听你说赫舍里家。”
“其实我不说,只是心疼你皇额娘,毕竟若是以所谓家族大义来看,旁人看我许是颇为小家子气。”
不过既然他执意现在得一个回答,容歆也不必为赫舍里家遮羞,便道,“若是讲古,你皇额娘和孝昭皇后需得一起说。”
“姑姑请说。”保成作出认真倾听之状。
“当年四大辅政大臣受先帝之命,辅佐你皇阿玛,初时牢记使命,然权力惑人,鳌拜开始专权乱朝纲,此时你皇阿玛又到了成婚之年,太皇太后为得首辅索尼助力,弃孝昭皇后和鳌拜之女,选了你皇额娘为后。”
容歆渐渐陷入回忆——
“诡秘莫测的朝堂和后宫,志在天下的年轻帝王,你皇额娘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只我们几个在宫陪着她,每一步皆走得小心翼翼。”
“这荣耀确实源于赫舍里家,可若非你皇额娘贤德温恭,她如何会得皇上,得满宫上下皆敬重?而她对赫舍里家,期望唯二。”
保成问:“是为何?”
“其一,子孙上进,不辱没门庭;其二,她这一支赫舍里氏的女儿,有她在一日便不入宫。”
“那赫舍里贵人……”子孙上进与否,保成不知,只后一项,谁不知赫舍里贵人是皇额娘的亲妹妹?
容歆颔首,面无波澜道:“赫舍里贵人,便是你皇额娘去世两月后的大选入宫。”
保成冷下脸,“岂不是皇额娘一去世,赫舍里家便如此?”
“实事求是地说,并不是。”容歆淡淡道,“其实一直以来便有那个打算。像钮祜禄贵妃、郭络罗贵人等人,以及今年大选入宫的佟佳贵妃的妹妹,皆是如此,为得便是固宠和各自姓氏所出的皇子。”
她这话算是极客观的,可皇额娘对太子来说更亲近,心理上自然是有所偏向,情绪并未有多少好转。
“您道我和浅缃、绿沈、雪青她们三个,满二十五岁时为何不愿出宫?”
“不是为了皇额娘遗愿……和我吗?”保成忐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