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过了半个时辰皇后才从书房里出来,于心然端起药碗,“姐姐若有事就先去面见皇上吧,这药凉了,我命人去温一温。”

说完便离开偏殿,可皇后有疯病这桩事一直杵在她心里头,挥之不去。宫人之都传开了?她怎么不知道?于心然招来一喜询问。

一喜:“奴婢听其他宫里的宫女们说过,春猎之时皇后提前回行宫,并非完全因着华玲儿勾引皇上之事而发怒,而是、”一喜不敢说了。

“而是什么?你尽管说。”

一喜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而是皇后因此事受了刺激疯病发作,在营帐之摘了头上的簪子四处捅人。折腾得衣袍破碎,头发凌乱,真如同大街上的疯子一般。皇后身边的宫人们只能偷偷捆了她带回行宫,不敢请御医,只能回禀了华府,连夜找来华府的大夫来医治。”

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皇后真有疯病?可从前怎么从未发作过。

“娘娘还记得皇后身边的最得力的大宫女华敏么?”一喜又道,“是从华府里跟着进宫的,之前因着小琴的事被打死了。听闻她精通医术,从前皇后疯病发作,便是由她偷偷诊治,这些年才将此事捂严实了。”

全天下地位最尊崇的女人竟然是个疯子,皇帝知道么?还是他也早已知晓?这些年他处处包容皇后,难道也是因为此事?再往深了想,本朝注重嫡子即位,皇后却长年无所出。

皇帝自己是想要子嗣的,难道也是因为知道皇后的病

“娘娘,药热好了。”宜枝进来。

于心然从思绪之抽离,不管皇后有没有疯病,都与她无关!接过药碗往正殿书房走去。

皇帝的伤情有所好转,至少伤口不再渗血。每日清晨用过早膳之后都会去书房批阅折子,还命她亲自去送药,弄得于心然不胜其烦。

一连好几日,药送到了门口都会撞见皇后在御书房,孜孜不倦地向皇帝进言求他处置于家。

皇帝回了灵犀殿却只字不提,依旧要她近身伺候。只时常在于心然不注意时,皇帝若有所思地静静凝视着她,偶尔被发现也只是淡淡移开视线,夜里甚至还拉着她在塌上纵意云雨,动、情时还会温柔地在她耳边说着情话。

一个对她起了杀心的男人,夜夜与她亲密无间,偏偏她还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这一切都叫于心然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心煎熬万分,再如此下去皇后不疯她非先疯了不可!

这一日,于心然端了汤药比皇后早小半个时辰去见皇帝。皇后疯不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75章

近日幽州气候终于回暖, 书房的雕花木窗敞开着,几株桃花枝横在窗前平添了几分雅致,有翠鸟时而驻足于枝头, 叫声清脆悦耳, 以声衬静令人心情舒畅。

进书房时皇帝正在案前,细看工部呈上的水利工程图纸。

“皇上该用药了。”张御医给开了不少补血补气的药,但依她看这药倒尽数补去了别的地方!

皇帝接过药碗一口饮下,于心然不忙着执笔抄书, 反而壮着胆子坐到了皇帝怀里。

见她不声不响地贴在他胸膛上,皇帝的注意力终于从图纸上移过来,“昨夜是没叫贵妃满意么?怎么今日如此粘人。”

她不言语。

“怎么了?”皇帝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追问道。

于心然真真佩服皇帝, 他什么都知道,偏偏丝毫不流露,她不信皇帝听了皇后的话,没有动过杀她的念头。一个人的城府怎么可深到如此地步。恐怕真如父亲所说,皇帝会推于家作华家的替罪羔羊,好保全皇室名声。

“爱妃?”皇帝的声音亲昵至极, 像裹了糖浆的般渗透进心里, “受了什么委屈?”

伸出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 薄绡袖子往下滑, 她细嫩的手腕就贴到了皇帝颈侧, 攀在他坚阔的肩背上, 将头埋入他颈窝,双眸微微湿润。并非假哭,而是想到一旦暗查结果下来,最坏的可能就是于家遭满门抄斩,那将来自己和妹妹的命运会如何凄惨。

泪水静静落道皇帝团龙纹外袍之上, 皇帝的呼吸声与心跳声就在耳畔,就是这个此刻与她亲密无间的男人,可能下一瞬就赐了她毒药。

见他摘下手上玉扳指,朝着她伸手。于心然身子一颤下意识地要躲开,这个微小的举动被皇帝感知到了,动作顿了顿,而后手指轻轻拂拭她脸颊的泪珠,“贵妃这脾性,怎如同稚子似的。”

性命攸关之时,谁人不怕,皇后再在皇帝面前如此挑唆下去,她的小命真就不保了!

因怜悯自己的曲折命运,于心然哭得更厉害,双肩微微抖动,泪水沾湿了皇锦袍衣襟的,成一小滩水渍,“昨夜臣妾做噩梦,梦见皇上叫臣妾喝药自行了断。”她颤颤悠悠地哭诉,想借此试探皇帝心所想。

皇帝不言语,看着她哭成这样甚至略微僵硬无措。这反应,难道被她猜了?真要听了皇后的话赐毒酒?否则他为何不说话?于心然心里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