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这一次,许是进入了状态,众人皆是屏气凝神,全副身心投入进了这场射艺。

又是一阵箭羽投射出,倒是十环的有了许多个,唯独两人踩在十环边,没射,场内爆发出一阵唏嘘。

郁清梨觉得没意思,这几个人射箭总是缺了点力,让她没有半分紧迫感,只要稍微努把力,也就追上 了,几乎个个压着打,好似小孩子过家家。

她百无聊赖的看向前方的江煦之,众人皆在唏嘘感喟,独他无所动静。

江煦之端正的坐在那里,一袭白袍,给人一种清清冷冷的感觉,仿佛世人皆在戏,而他独独置身事外,是个看客,带着说不出的距离感与萧索。

若要形容江煦之这个人,这世上没有生性凉薄这四个字更适合他。

郁清梨瘪了瘪嘴,“真是个无趣的人。”

这话一说完,江煦之似有感知一般,原本敛着的眸子忽然抬起,如利刃一般,微微侧身直刺郁清梨,郁清梨心下一惊,嗓子眼里囫囵不清的到:“好一个顺风耳。”

然后躬着身子站起,对江息溪说她去旁的地方看看,便去了后排,江息溪全身心都在射场上,哪顾忌得了郁清梨,只是随意的嗯道:“去吧去吧。”

江煦之的眼角余光撇在郁清梨身上,瞧见她离了席。

射场一轮换一轮,竞相追逐,这会儿开始白热化起来。

三炷香的功夫,场上原先长龙似的队伍这会儿纷纷较出高下,留在场内的青年才俊摆出不可一世的傲气,睥睨群雄的恣意,仿佛已经拔得头筹一般,傲气十足。

天子坐在正上方,黄袍加身衬得他不怒自威,看的高兴,便喝彩,声音雄浑:“不愧大昭儿郎,好!就该有这般气势的!”

宁王却忽然接了话头,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叫江煦之听的清清楚楚。

只见他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江煦之,似笑非笑道:“这些青年才俊当为陛下您所用,要说啊,宫里是该添些新鲜血液了。”

皇上眯缝着眼睛看着射场上的青壮男子,笑道:“宁爱卿何出此言?不过裴大人家的小儿我瞧着不错,只怕裴大人不舍,他们官世家,我倒是瞧着他弄不如走武官路子。”

天子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一个红衣青年,枣红色的衣衫衬得那青年唇红齿白,挺如松柏却是最为张狂的一位哥儿,许是接二连三没有落下风,才有这等子张狂傲视万物的底气。

宁王笑回:“为朝廷效力,自义不容辞哪还有推脱的道理?臣说这话倒不是旁的,只是听说前些日子京都出了刺客,夜半时分闯进了赵大人家,也不知是偷什么,还杀了不少侍卫,故才有了这番想法。”

皇上原本视线还停留在射场上,一听这话,蹙了蹙眉,转身看向宁奕:“哦?朕怎不知?那可偷去了什么?查到是谁,为何要夜半闯入赵爱卿家了?”

这话说完,宁王抬眼看向江煦之,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江煦之面无表情,仍是专注的看着射礼,好似没听到。

“旁的不知,不过赵大人家的兵士回去的时候说那男子后背受了伤,瞧他是往长陵街方向跑的,至于是谁——恐怕还得再顺藤摸瓜些时日,若是寻常人,倒也酿不出什么大祸,可是,若是宫内人,只怕——”

后话再未提及,众人皆明其意,现下宫结党营私同各皇子分割出队伍,九子夺嫡,只等着陛下立太子,而陛下迟迟不立太子,也有他的考量。

别看陛下今日身子骨爽利,可是这大病小病却是丝毫不停,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而赵录尚书事在宫的官职可大可小,掌控尚书台,事轻重口自决定,天子若无异议,据案处正。

宁王此番有意无意,实在是故意摸黑歪曲,只想给那口的刺客定个死罪。

宁王见江煦之面不改色,丝毫寻不见慌乱,遂搭话訾笑道:“将军,您说是吧?”

江煦之这才懒洋洋的看向宁王,眉眼含笑,吐字清晰,如铮铮玉珠落在地面上:“是不是我倒不知,只是,说来怪,赵大人家失事,宁王怎么比赵大人本人还要清楚?莫不是当时您也在赵大人家不成?”

这一句话,叫宁王脸色登即暗了暗,表面说的轻轻松松,其暗指他同赵忠结党营私之嫌。

宁王面色僵硬,没成想反被江煦之将了一军。

天子多疑,缓缓扭头看向宁王,狐目微眯。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只听宁王哈哈一笑:“说来好笑,我这府邸同赵大人临的近,那晚火光通天,我恰好观星,可不就隔着间几户人家瞧见了?第二日一问,果然赵大人家出事,好在也就死了几个军士,尚未引起更大的祸乱。”

他原想将江煦之拽进坑,未成想,倒是叫自己进了深坑,不过听赵忠那般描述,功法如此高深莫测的,除了江煦之,实难找出第二人,赵忠是个蠢的,好在还算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