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没有几人,那有几人呢?”张三转头问。

陆不言沉吟半刻,道:“一个已死之人,一个江湖剑客,还有一个,站在您面前。”男人站在梅花树下,直视面前的贵公子,丝毫没有惧态和逃避之色。

“唉,”张三叹息,伸手拍了拍陆不言的肩膀,“谁都知道你陆不言一柄绣春刀令人闻风丧胆,却不知道你最擅长的是剑,左手剑出神入化,一剑封喉不在话下。”

陆不言站在那里没动,只道:“我永远都不会再用剑。”他眸色漆黑,暗流涌动,掩在宽袖下的手暗暗攥紧。

张三看到他的表情,立刻又笑,“放心,我不会怀疑你的。这三个人里面呀,也就只有你不会杀郑敢心。毕竟他可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郑副使,只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陆不言的眸色黯淡下来,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他问,“我前些日子给您写信,让您查郑敢心在京师内的住处,您查得怎么样了?”

“查过了。”张三仰头,“找到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陆不言问。

张三从宽袖暗袋内掏出一物,递给他,“就是这个。”

“白瓷瓶?”陆不言接过来,正准备打开,就被张三给按住了手,“别急,里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不言略思半刻,“是毒药?”

“嗯。”张三点头,“你说杨彦柏曾经过毒,还有寒山寺的空性大师也过毒,按照症状,我问过太医院,就是这种毒。此毒十分难得,多一点,当即毙命。少一点,润物无声,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然药石无医,让你死得不知不觉。”

说到这里,张三叹息,“可是这毒,证明不了什么。”

陆不言转着手里的白瓷瓶,指腹摩挲,“虽然毒是证明不了什么,但这瓶子却能查出来很多东西。”

张三面露诧异,“真不愧是我的陆大人,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陆不言将那白瓷瓶置到光下,只见那光竟能穿瓶而过。不仅如此,细看之下,还能发现那洁白莹润的白釉之上竟然有莲之印花,简直是巧夺天工。

“真是神之物。”张三也凑过来看。

陆不言道:“盛唐时期,瓷器有南青北白之盛况,浙江越窑的青瓷,河北刑窑的白瓷,皆出精品。而这种透影白瓷则是唐以前,从隋而出,乃精品之的精品。”

“迎光可透影,断面如脂玉,透影白瓷是瓷器的贵品,那些讲究人喜欢用。它曾在战争时期遭受重创,如今能拥有这种透影白瓷的人,屈指可数,而能将它随意处置的人更是极少。”

“比如?”张三起了兴致。

“比如您,还有那位富可敌国的杨宰相。”

“如此说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张三深深颔首道:“犯人就是杨庸!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户部尚书的儿子呢?户部尚书不是他的人吗?”张三一脸疑惑。

陆不言道:“户部尚书执掌朝财政,是杨宰相的钱袋子,钱袋子若生异心,杨宰相那边势必会伤筋动骨。”

“你的意思是,户部尚书跟杨庸有了间隙,杨庸为了警告这个钱袋子,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是。”陆不言摇头,“是为了陷害,共用的利益和敌人永远是同盟达成的关键因素。把户部尚书之子的死栽赃到您的头上,杨庸跟户部尚书之间那点小隔阂自然已经不足挂齿。”

“那他们之间会有什么隔阂呢?”

“分赃不均,户部尚书觉得上贡给杨庸的银子太多了。”

“啧,”张三看陆不言一眼,“你这都查完了?”

“没有,还有很多疑点。”陆不言将白瓷瓶收入宽袖暗袋内,道:“虽然现在很多证据都指向了杨庸,但也不排除其它可能,我会去找江湖第一剑客查证。”

张三听着陆不言如此有条理的解决此事,突然叹息道:“唉,我都有点怕你了。”

陆不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话,“怕什么呢,我是臣,您是君,您要我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张三深以为然,点头道:“也是。”然后又笑嘻嘻地伸手揽住陆不言的肩膀道:“傻陆儿,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陆不言抬手把张三的胳膊往下一摔,然后拍了拍肩膀道:“对了,平遥被我关在屋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