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谢瑜,崔白一下子抿紧了嘴没有说话,许久才道:“不用顾她。”

他伸手摸了摸上次因为谢瑜的一巴掌而在春杏面上留下的一点浅浅的疤痕,微微皱了皱眉:“是她的问题怎么就成了你的过错了?她怀着身子,你也一样怀着我的孩子,若是还有下次,她就不用再进这个院子了。”

春杏微微低下头去:“这样反倒是郎君的不对了。她毕竟是夫人,也快到了要临盆的时候,你偶尔来看看我便好,不要顾此失彼,颠倒了位分了。”

她纵使是弄春楼里出来的,但也知道妾和妻的区别。

“我让丫鬟把糕点端进来给夫君尝尝。”春杏微微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崔白看着她这样懂事,心里反倒更是喜欢。

小丫鬟端着茶点进来了,春杏就挽袖拿了一块糕点放到崔白唇边。

这个角度看过去春杏的眉眼,睫毛微微下垂,尾端却又微微翘起,娴静美好。更有几分像谢安的眉眼。

不过只是少了几分那种温和让人沦陷的笑意,但也是像极。

“……安安。”崔白忽然唤了一声。

春杏愣了愣,才问道:“夫君唤我什么?”

崔白听见春杏的声音,一下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刚刚无意识中竟然唤了谢安的名字,神色变了变,许久才缓过来。

“没什么。”他勉强笑了笑,将春杏递到他嘴边的那块糕点胡乱吃了。

又在春杏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崔白才起身离开了。

只是走到屋外的时候,他脑中想到的却还是谢安的眉眼,像是烙印一般刻进了心里。

挥之不去。

回到屋子里后,谢安倚在软塌上看了会儿经书。

她翻了两页,却看不进去里面密麻的经文。

想到的却尽是早上缀锦斋里的事。

她不可能不做□□。她也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能够安稳地渡过下半辈子。但卫怀柔与她的关系确实不大一样,她是他的情人,却是旁人眼里他的长姐。

至于他的身世,谢安不是没想过有别的可能。只是他没有与她讲过,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只是如今有些动摇了。

她想他做自己的丈夫,就必须要知道这些,然后尝试着让他撇清与谢府的关系,与京城里的人说明当年发生这件事的原因。

她却又怕自己说不清,让他会以为自己要赶他走,让他难过。

轻叹了口气,谢安把经书合上放回了一旁的书架上,随手取了本早前让丫鬟买回来的描着精致纹样的书册看。

书册里讲的是些历史上从高丽,或是从西域带进皇城里来的一些书画和小玩意儿,她之前觉得有意思便让人买了回来,还没有来得及看过,连扉页都还是簇新的。

只是刚翻了两三页,谢安就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

绣云不在屋里,她只好将书朝下放好,从软塌上下来,去将屋门打开。

屋外站着的是卫怀柔。他看见她,嘴角牵起一个乖顺的笑来,轻轻唤了声:“姐姐。”

“我有东西落在这儿了。”卫怀柔解释道。

谢安微微侧开身子让他进去,温声问:“什么东西丢在我这里了?让绣云送一趟过去就好。”

“没什么。”许久,卫怀柔才轻声道。

他不想告诉谢安他弄丢了之前她给他的那条红绳。他掀开珠帘,走到里屋里,垂眸往软塌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