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而在排在苏木槿前一位的是相国之女裴素,虽然与裴彧同父同母,性格却迥然不同。裴素有一副我见犹怜的玲珑模样,就连说话声也是轻声细语的,举手投足间是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与秀气。

她身穿一袭鸦青色芙蓉绣花齐腰襦裙,从苏木槿的面前轻飘飘地略了过去,与裴彧二人一同上前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见了裴素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又命旁边的女官将她搀扶了起来,夸赞道,“哀家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见这么水灵的人儿,倒像是天仙一般,不曾沾染半分尘俗……”

不光是裴素,就连一旁的永庆帝对如此过高的赞誉也大吃一惊,稍稍地多留意了几眼其微妙的动作,心底里也是默默夸赞。

等裴彧和裴素缓缓退了下去,苏元青,苏木槿和苏灵兮一同上前,也依样请了安,与苏灵兮不同,尽管皇太后已经允了平身,她仍旧默默地低着头。

永庆帝轻扫了苏灵兮一眼,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苏木槿,开口道,“为何不抬起头来?”

旁边的苏元青听闻此言,忙低低地唤了声妹妹,以示意。苏木槿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偏偏与皇太后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又慌忙躲开。

她记得清楚,前一世因为自己立下誓言,非裴彧不嫁,令永庆帝耿耿于怀,让皇太后更是咬牙切齿。

诸多的皇子皇孙中,她最喜谢珩,说是脾性相近,这样的心头肉,偏叫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伤了去,她又怎么咽下这口气?!

“那……就好……”她道,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小小的宽心,又有一点点失落。

第30章 、赏花宴(下)

皇太后知道他说这话,也是心虚至极,于是顺水推舟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身为皇家的儿媳,更要识大体,岂能是此等小家子气的姑娘?如此一来,她与你越发不登对了。依哀家看,不如就将她许给李将军吧,倒也称得上是天赐良缘啊!”

谢珩脸色由白转青,赶忙道,“皇祖母,此事万万不可,她性子刚烈,若皇祖母执意如此安排,怕只会叫她白白送了性命!”

皇太后虽然对谢珩钟情于苏木槿一事向来就不屑一顾,脾性上来的时候更是嗤之以鼻,可说到底,谢珩终归是自己嫡亲孙儿,做祖母的哪里真舍得让他伤心,方才也只是试探罢了,好叫他心里一番。

谢珩一听皇祖母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忙解释到,“皇祖母,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曾见过什么大世面,又最怕生,孙儿只是怕她一时紧张,说出什么话来,冲撞了皇祖母。”

他原是趁着空子,去给后背上敷些伤药。伤口不深,却因剑锋上涂抹了毒药,故此一时间也难以愈合。永庆帝知晓此事后,便叫他暂缓青州之行,先养好伤。

只是冷静下来,细想了想,又少不得唠叨几句,“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真叫她嫁进王府,岂不是要翻天!”

这一次谢珩没有说话了,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吭,皇太后此时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只是命人备了软轿子,起身赏花去了。

谢珩脸色一白,见身旁的父皇对皇祖母的话也是充耳不闻,于是开口同他们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见永庆帝和皇太后并没有反驳,只当是默许,苏木槿起先行了礼,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皇太后方才见了谢珩那心急如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样做,依旧是无用功,心中好容易压下去的无名之火又冒了上来,“紧张什么!哀家只不过是想瞧上一瞧,又不会吃了她……”

“母后做主,自然极好的,”永庆帝顿了顿,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道,“可阿珩的性子,母后也是知晓的……”

皇太后一听他吞吞吐吐地模样就着实来气,伸手扶额,很是头疼。

永庆帝有些无助地看了苏元青一眼,轻咳了咳。

而此时苏元青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谢珩去哪里了?

她知道皇太后是因为谢珩而对自己怨念颇深,故此才这么说,倒也不气,只是淡淡一笑道,“回太后的话,臣女能参加此次赏花宴,是托了您的鸿福,如此机遇,百世难修,又怎会不情不愿?”

“妹妹,你怎么说话呢?”苏元青在旁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重活这一世,虽然苏木槿未曾立誓,可总归有那一桩桩荒唐事在前,永庆帝和皇太后一直对她没有半分好眼色。换句话说,她就是那个离间父子之情,祖孙之情的罪魁祸首,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能早些拔去。

“皇帝,哀家同你说话呢!”皇太后见他迟迟不开口,不由地加重了语气,神情有些不悦。

三个人静静地站着,尤其是苏木槿,此时的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讨皇太后欢心。况且,皇太后又把工部侍郎的嫡女给搬了出来,就是表明了叫她识相点,不要再有任何痴心妄想的念头。

皇太后耳聪目明,见谢珩如此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又道,“瞧瞧,哀家才说了什么?”

许久之后,皇太后才算缓过一口气来,连着摇摇头,叹息道,“罢了,哀家年事已高,半截身子也入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