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今夜的谈话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路薏南心口发闷。

如果说路介明是青竹是碧玉,面容凌厉精致如发簪,一端美不可言,另一端却带着可以刺破肌肤的尖锐,那路匡稷就是这花玫瑰,妖娆伶俐的外表可以轻易的请君入瓮,但只要你伸手就绝对可以被他生长的刺扎破。

如果说路介明的坏被许连琅压制住了,那点子尖锐被妥善的藏好,那路匡稷的坏就是明明白白晾在眼尾,有恃无恐。

甚至于还会有人拿他的坏当作小孩子机灵气。

路薏南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弟弟很多事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走看不到,管不了,不能管。

就像是她的婚姻一样,根本不容她说不。

她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右眼跳个不停,神思不清,皇帝心疼她,便许她在帐篷歇息。

阿竹蹲跪在她身侧,与她说着她在耸云阁的所见所闻,耸云阁的琐事不多,所有的见闻都集在了许连琅身上。

路薏南侧着头,赏了阿竹一杯浓茶,浓茶入口,人都清醒了几分。

“阿竹,这话,跟本公主说过也就算了,别再告知任何人了。”

阿竹讷讷点头,伺候路薏南又小憩了一会儿。

临近晌午的时候,帐外脚步声纷杂起来,路薏南睡不安稳,便起了身,外头熙熙攘攘,她遣了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

婢女打听不完全,只说现在狩猎还未结束,狩猎场围满了侍卫,她进不去。

路薏南的不安像是溪投石荡起的涟漪一般,一圈接一圈的扩大。

她速穿好外袍,由王福禄亲自领着往那边走,今日狩猎场有很多平民猎户,公主嫔妃出行都有侍卫相送,王福禄没有留在陛下身边伺候也是这个原因。

“王公公,前面可出了什么事?”

王福禄慢她一步,“老奴也不清楚,应该是不太乐观,但公主不必担心,陛下不会有事。”

他声音平稳,脚步也不见慌乱,越靠近狩猎场,熙攘喧闹的声音越是静谧下来。

王福禄轻轻一笑,“您瞧,这不就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侧开身子,佛尘的尾端落了地,沾上了灰尘,“老奴先去看看,劳公主先在此处等等。”

路薏南从来都不是任性的,她分得清时局,微微屈了膝盖,“劳烦公公了。”

她站在阴凉处,看一队队侍卫进了又出,还有御医接连到场,意识到事态严重。

婢子搀扶住她颤抖的手臂,“公主……”

路薏南脸上血色所剩无几,想起昨夜的对话,更是身体发寒,先不说有什么伤亡,单出这种事,太子就逃脱不了干系。

路匡稷从捣了什么鬼?!

有一位太医急急忙忙往外走,路薏南大跨步挡住他的去路,“谁受伤了?”

太医气喘吁吁,话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又干又涩,他手里拿着一条带血的纱帕,血腥味挥发在空气,血滴沥沥而下。

“七殿下受了伤。万幸陛下没事,差一点这一箭就要戳到陛下胸口。”

第57章 为他人做了嫁 终于是,可以下注了。……

昨夜落了雨, 半夜才下大,天亮的时候雨就完全歇了,集散而来的暑气因这场雨骤然冲散, 今年的炎夏就要过去了。

太阳一出,热气蒸腾, 松软泥土里的水分消失殆尽,风还带着湿泥的腥味,但脚下的地皮已经完全干了。

路介明靠在一颗榕树下, 榕树的枝桠旁生而长,树冠像天际云朵一般,层层叠叠, 招招展展,枝桠蜿蜒而生, 有几枝难以并拢到树冠上,便压到了地面上,几近弯折。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弓箭被他随手放到了地上, 他席地而坐,听着林子四处迫不及待响起的猎杀声,野兽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