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人群散去,老爷子才弯着腰剧烈咳嗽一阵,整张脸涨得通红,满面苍老之色。

容侯连忙扶着父亲往屋里去,边心有余悸道:“父亲何必掺和,毕竟身子要紧。”

“你还有脸说!”

容侯顿时便蔫了。

他是长子,偏武都不出彩,小时没少挨老爷子的训斥,便是长大成家,总还是有点怕。

“谁知王爷会好端端跑过来。”他纳闷道,“这个时辰,应是歇下了的。不过是些小摩擦,儿子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亲自过来。”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到床上躺下:“总之,小心做事,容家这点家底可不够你夫妻俩败的。”

容侯垂着头,像个听训的孩子,末了却仍是有些委屈:“父亲,儿子有一事不明。”

老爷子知道他要问什么,眼神沉了沉:“容嫱毕竟叫了你这么多年父亲,怎好恩断义绝,府里又不缺她这口吃的。”

容侯憋屈至极。

他就觉得,这样和善的话不像是他爹能说出来的,总觉得别扭。

按理说,要知道有人冒名顶替他亲孙女这么多年,致使容家血脉流落在外,他应该更恼怒才是。

但他又不能直说,只得悻悻道:“那妙儿怎么办?”

容家保全容嫱,那别人便不会承认妙儿的身份。

若让妙儿认祖归宗,可不就坐实了容嫱假千金的身份。

何况二人之间多有嫌隙,无法和谐相处,最后总得牺牲一个。

按私心,容侯的选择不言而喻。

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妙儿,只能委屈着了。”

容侯不甘心道:“为何?父亲,只要你点头,妙儿便能成为名正言顺的侯府嫡女。你就不疼这个孙女吗?”

老爷子沉默良久,才道:“你没瞧见,摄政王为了容嫱在敲打容家吗?”

“那丫头讨他喜欢,你敢把人赶出去?”

容侯更憋屈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个说法未免太过儿戏,难道父亲隐瞒了什么?

老爷子闭上眼:“我累了,你下去吧,早点休息。”

容侯张了张嘴,却见下人已经放下床帐,要熄灯了,只得灰溜溜离开。

门外,容妙儿恨恨咬牙,几乎将手里的帕子扯成两半。

祖父竟偏心容嫱!

窗户纸被她捅出一个小洞,她盯着里头隐隐约约的人影,目光怨毒,似一条冰冷的毒蛇。

容嫱又做了前世死去的那个梦。

她醒来时,神情还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