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漱鸢哈哈大笑起来,最爱看房相如这样又难为情又气恼的神色,有说不出来的可爱。这可是在朝堂上威震百官的宰相啊,谁能想到背地里对她,却是另一番模样呢。

为了这只有她才看得到的宰相的一面,漱鸢心里很是欢喜。

她咬着唇仔细将他英朗的眉眼看遍,只觉得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欺负他,沉默片刻,忽然倾身缠上,张牙舞爪地要扑倒他,激动道,“房相简直深得我心!我等不及了,趁现在,你点再反击我啊!”

房相如神色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于是半搂着她,直接向榻里倒去。

她简直是猴急的性子,一个女孩子,怎么对这种事情如此兴致高涨!

公主的手在他胸前乱摸,他只好一个劲儿地那手拨开,像是阻挡蜜蜂围攻似的艰难涩声道,“如今并非天时地利!住手!住手!”

漱鸢笑了笑,道,“没有天时地利,可是咱们有人和啊!只要人和,其他都不重要了。”

说着她嬉笑着伸手摸上他的交领过,手指不经意地滑过那交领下的皮肤,她感到微凉。

宰相很畏热,虽然如此,可他身上却是这么清爽,摸着还凉凉的。大概正是因为畏热,所以才更少活动,更爱挨着冰坐,所以才会这样。

她也贪凉,俯身干脆趴伏在他的胸前,脑袋蹭着蹭着,一会儿就埋进了他的颈窝处,好好地将脸贴了过去,感叹道,“好一个大冰块!”

大冰块?这是一语双关了。

房相如听得出来,哭笑不得地搂上她的肩,眼睛怔怔地望着脑顶的帐幔,回道,“难道,你觉得臣对你很冷淡?”

她默默点点了头,咬着大拇指,不甘心道,“你一开始是不是很讨厌我?见到我,总是躲着走。我和你说话,你还不理我。”

房相如愣了片刻,偏过头以下巴压着她的额头,反问道,“臣哪有这样过?” 他说完,又仔细反省了一下,上辈子他的确这么做过,可是这辈子……他真不记得哪里怠慢过她。

其实,上辈子也是有很多误会的。他那时候不搭理她,还不是因为她在他背后骂他039老顽固039!

自己本来是一片好心地对她,这才在陛下那弹劾了她几句,谁想没得了好脸,还挨了这个称呼。他能高兴吗?

039顽固039 也就罢了,她还加个039老039字,简直太伤人!

只听她在怀里幽幽叹口气,道,“从我和你在一起之后,你好像从来没有对我主动说,039我心悦你039这句话……”

说着,她的脑袋慢悠悠地抬起来,和他脸对着脸,鼻子对着鼻子地对视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是不是我强迫你太多,所以,你其实没有多喜欢我啊?”

他半支起头来看她,嘴角忍不住浮起淡淡笑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总是在这种事情上孜孜不倦,问个不停。

他无奈地又躺了回去,过了好久,才启唇道,“这些情话有那么重要吗?”

她说当然!“你就从来没对我说过,所以我才不安心。你看看那些人墨客的,哪个不给自己心爱之人写点什么,说点什么啊。”

这倒是宰相擅长的部分了,他微微一笑,侧身将她翻下来,与她面对面地侧卧在一起,开始讲了起来,道,“你光知道人墨客的风花雪月,可不知,西汉有司马相如,惊绝妙笔写了《凤求凰》,引新寡卓君夜奔相赴。就算如此,最后,还不是绝情地负了她?再观北魏有曹丕,洛神再美又如何,不也是丢在一旁,宠/信郭后了?自不必说去母留子的武帝,杀妻脱嫌的吴起了。”

漱鸢不寒而栗,眨着秀美的眼睛问道,“所以,你这是要给自己的被动找词开脱了?”她知道说不过他,毕竟宰相有舌战群雄之才,论积累论逻辑,她都是比不过的。

房相如挑了下眉,扬声诶——了一句,一五一十道,“怎能说是臣找开脱?臣这是在告诫公主啊……”

“告诫我什么?”

房相如笑了笑,伸手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尖,道,“情话一张嘴,胜过天下鬼呐!难道,公主喜欢听虚妄之言?”

漱鸢被宰相这般引经据典的说教弄的哭笑不得起来,她道,“本来是我在质问你的,结果,反倒被你上了课业似的。”

两人依偎在不大不小的榻上,临窗相视而笑,低声细语,缱绻得很。

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开始的话题。

漱鸢往他怀里蹭了一蹭,撅嘴道,“你热不热,把外衣脱了吧。” 说着,伸手摸上了他的束腰玉带,再熟悉不过地扶上按扣。

他熟悉她的套路,如今已经是习以为常。于是直接格挡住她不安分的手,道,“臣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