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这……”崔昀刚刚起身,被这一问吓得汗如雨下,“回大人,这丫头未经许可,擅自离家了十余日,有违家法,是以……”

“噢?”林秋寒抬眼,“看来崔老爷并不知道崔大夫可是我府衙特请的仵作,前一阵子,是本官请她随我们去赤焰湖协助破案。唉,是本官的疏忽,竟忘了差人向贵府通报一声……”

“不敢,不敢……”崔昀抹了抹额头不住往下淌的汗,“看来竟是误会一场,让琰儿受了委屈。”

“既然误会解了,那本官就告辞了。”林秋寒转身,旋即像是想起什么,重重敲了下折扇,又回过身来,“今后,本官怕是要三天两头地麻烦崔大夫,不过崔老爷放心,本官定会派人来通报。”

崔昀上前谄笑着,“岂敢,大人如此器重琰儿,是我崔府的福气,哪里用得着通报呢!大人放心,今后,琰儿在崔府出入自由,随她高兴。”

林秋寒点头,“如此甚好。”他后退几步,道了声“告辞”方才转身离去。

众人如释重负,倒是崔昉大着胆子赶上前去截住跟在林秋寒身后的邢鸣,“敢问这位大人,方才抱走小的侄女的那位是?”

“那是南临府新任的提点刑狱司裴长宁裴大人。”邢鸣高昂着头,颇为得意地告诉他。

裴长宁……崔璎在心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挥之不去的是他无可比拟的风姿与清贵。她想起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不顾一切地维护那个贱丫头,恨意便涌上心头,将手的帕子绞得皱成一团。

尚未着,莫大的痛楚与失望夹杂在她迷散的眼,说完又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沉沉睡去。

他脊背发凉,心生出一种疑惑,她是误将他当做了谁?还是?

愣了半晌,他为她拭去眼角滑落的泪,转而又走到案前,闭上眼睛,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忽地听见轻轻的扣门声,小心而试探。

☆、火烧倚云

来人叫白苏,是同济堂的大夫,裴长宁将崔琰抱至医馆时同他打过照面。虽然在沈老先生给崔琰治伤时他回避一旁,但裴长宁还是能感到他憋在心口的关切。

一身粗布青衣的白苏站在门外,眼角却扫向床榻的方位,“敢问南心可好些了?”声音柔润,一如他似玉的面容。

南心?裴长宁心头如被针刺,方才崔琰的呓语又回响在耳边,面上不禁添了三分冷色,偏了偏身子,正好挡住白苏的视线。

白苏回过神,他能感受到裴长宁的敌意,不自然地笑了笑,“看起来烧是退了,想来天明时分便可大好。”

二人静默相对了片刻,对于崔琰,自打照面,即便什么都不说,就能清楚地明了彼此的心意,戒备与不安也充斥在他们之间。

“那么,我明日再来看她。辛苦。”白苏再次开口道,向屋内投去不甘的一瞥,转身前,他将一个不到巴掌大的纸包递给裴长宁,“虽说她是个大夫,最怕药汤的苦味,这梅子她却喜欢。”

裴长宁轻轻摩挲着手心的纸包,微眯着眼望着白苏离去的背影,昏黄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口的那个人,会是他吗?

雨后的清晨,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崔琰半倚在床头,透过半开的窗看着格外翠绿的枝叶。

除了后背还有些疼痛,身子已没有别的妨碍。她想着自己昏迷之前的事,可脑尽是些模糊的影子。

她只记得自己在挨鞭子之前就起了高热,头脑有些昏沉,挨了一鞭子后还强撑着,恍惚间面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见到那双沉静关切的眼,一阵心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白苏端着药汤推门而入。

崔琰瞧着他手的药汤,抽了抽鼻尖,秀眉登时紧紧拧起,“师兄。”

“瞧你,光是替病人试药都不知道试了多少次,还这么怕喝药。”白苏将碗递到她手,自己坐在桌边解开那包梅子。

崔琰淡然一笑,“多谢。”她一早便看到搁在桌上的梅子,想着夜间定是他在费心照料她,便向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