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虞幸叫出伶人的名字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
空气中的寂静被无数的黑影打破,韩彦面色难看下来:“你在叫谁?”
没错,伶人很可能,正在观看这场直播,可虞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是伶人最在乎的人?
荒谬。
韩彦自诩了解伶人,伶人可以很温和,可以很暴虐,他可以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一个人。
但伶人独独不可能有在乎这种情感。
“哈哈哈哈哈哈……”虞幸将脸也贴到了半透明的黑色防护罩上,他的面部迅速浮现出一道道被着灼烧出的裂痕,那强烈的腐蚀力量似乎想从表皮钻入,刺烂了肌肉组织,深入骨髓。
可下一秒,虞幸被赵一酒拉开了,赵一酒看着虞幸脸上的伤痕,不屑地笑出了声:“果然还是这个样子,不管你是疯了还是没疯,都喜欢用自残来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你就没点别的能耐?”
虞幸还没有过发疯发到一半被人打断的经历,他先是让思维缓缓回笼,这才意识到赵一酒在说什么,他满不在乎地推开赵一酒,阴沉笑道:“哈,我并不在乎——”
“你自己都不在乎,还指望谁会在乎,伶人吗?”赵一酒在虞幸有些讶异的目光中掐住了他的脖子,手指上传来的力道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虞幸一下子被夺去呼吸的资格,也没有慌乱,而是眼中带着笑意看着赵一酒。
“就算你想利用他,也用不着用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你的那些能力我都清楚,但是疼痛又不会因为你的能力而减少。”赵一酒的目光比虞幸还可怕,那是一双属于厉鬼的眼睛,“如果你真这么没用,不如被我杀死,说不定我还可以用着残存的力量把你制成活死人,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死亡的痛苦。”
“你……就算想阻止我……也不至于……杀人灭口吧?”他艰难地用气音问出了这句话,“鬼化的你还真是……凶残。”
“但是……”
“就凭你还……”
“拦不住我。”
虞幸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一向有自己的解决方法,被人打扰,他也是有些不爽的,即便这个人是赵一酒,他也不会惯着人。
他的手攥住了赵一酒的手腕,突然用力,便凭借着诡异的巨大力道让赵一酒松了手。
“……?”哪怕是鬼化的赵一酒,也着实被他的力量惊了一下,线条锋利的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愣表情。
虞幸看了一眼系统,时间距离恐惧医院结束,还有九分钟。
他必须赶在九分钟之前杀掉韩彦,拿到他手里那块记者证碎片,在这个推演世界毁灭或者关闭之前离开,否则他的任务三就算是失败了,即便游戏结束,他依旧会受到惩罚。
可韩彦的等级是实实在在的绝望级,无论是曲衔青、赵一酒还是他自己,都无法在九分钟之内完成有效的击杀,这与战术无关,而是纯粹的力量差距。
只有一个人能够杀了韩彦。
那就是他最讨厌的——虚伪又强大的伶人。
所以……虽然赵一酒是为了他好,但他可没办法在这时候领情啊……况且也该让赵一酒的厉鬼意识知道,即使是强大的厉鬼,在未来的队伍里,也不能超出队长的布置,为所欲为。
虞幸对明显不高兴的赵一酒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转过身。
伶人总是以掌控欲的表现来试图引起他的恐慌,击毁他的心理防线,可现在,他也是会充分利用这一点的了,他看了一眼韩彦,这个人悠哉游哉看着他和赵一酒突如其来的争执,完全没有意识到等待他的是什么。
虞幸嘴角再次咧开,他看上去已经被赵一酒的打岔冷静下来,不会再做那么极端的事了,可事实上……谁知道呢。
“放弃了吗?”黑色怨灵防护罩内的人道。
虞幸三番五次提到伶人,已经让韩彦足够警惕,韩彦此时已经将大部分的精神力收了回来,这代表着他的布置接近尾声,不需要再那么密切地去关注了。
如果这个时候虞幸还不攻击他,那就是真的来不及了,所以,韩彦正等待着最后一波猎物的濒死反扑,他也不想这件事太过顺利,这会显得有点潦草,让他的盛宴变得不够震撼。
影鬼们开始躁动起来,一些不在韩彦掌控下的影鬼也加入了大部队的步伐,韩彦只给影鬼们施加了一层暗示,让他们替自己罪恶的诞生体——院长,毁灭这个囚困之地。
一只又一只还未成型的影子在空中飘荡,它们像是从地面上长起来的一样,和这栋建筑不分你我,却在诞生的下一秒就要把这孕育自己的世界变成废墟。
楼体外的花园中,泥土地里也长出了这样的影子,丧尸围城一般将嘉宾们团团围住,院长刚刚吞噬完需要的能量,它巨大的身体足以让巨物恐惧症的人当场昏厥,寒光泠泠的手术刀蜿蜒出了锋利而危险的弧度,曲衔青站在嘉宾们的最前方,对这只巨大的鬼物冷冷注目。
“似乎有一个不听话的病人,正在试图毁灭这里呢。”院长的声音嗡嗡的,他当着所有嘉宾的面露出一个放肆的笑容,“太好啦,终于有人能将这里毁掉了,那个病人应该得到嘉奖,我决定最后一个再治疗他!”
“想得倒是挺美。”曲衔青手中凝结出了红色的血剑,在她身后,任义用手指在地下画了一个更大的圈阵,将所有人都包裹了进去,赵谋手里握着他的狐狸手杖,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站得挺拔,脸上只能看见从容,像一个得体的商业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