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在魔界帮我好好看着这小药仙,别让仙界那群人来找他,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鸦隐说话间,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奇诡的符号,魔界众人的力量皆是黑色,但他画出来的符号却是暗红色,非魔族之力所成。

执游惊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随即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目送鸦隐消失在了原地。

世间神魔两族皆为天生,凡人能通过修行成神,却无人能通过修行成魔,树木花草、飞禽走兽,修行大成者皆为精怪,而精怪之力则为红色。

魔尊鸦隐的一生是怎么过来的,在魔界并不是个秘密,他幼时无父无母,是自己一路杀成的魔尊,神魔大战之后,孤儿太多了,所以倒是从未有人去探寻过鸦隐的身世。

*

“爹。”积微一路跑到天君的书房,叫出声的时候已经猛地推开了房门。

天君正执笔在画些什么,闻言头也不抬的呵斥,“没规矩,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积微没空去纠结规矩不规矩的,一脸愁容的趴到天君书桌边上,“爹,陵游都消失了这么久了,还没回青蕴仙山,不会是被那魔尊绑了吧?”

天君看傻子似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沉默着继续画自己尚未完成的画了,积微又着急又不敢放肆,只好低头去瞧天君在画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结果这一低头,他就愣住了。

天君画的,是陵游,面貌和现在一模一样,但柔顺的发丝被高高的束了起来,左手拿着一柄剑,这剑他见过,就在青蕴仙山的兵器库里,九戒和十方每天都要插上好几遍,陵游的旁边还画了另一个青年,那青年眉目锋利,眼神却柔和,是积微从没见过的人。

“旁边这个是谁?”积微伸手想指,被天君一笔杆打歪了手。

“这是你大爷爷。”天君放下笔杆,语气里不无感叹,“要是你大爷爷没有那一劫,现在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人,大概就是他。”

当初的老天君共有一子三女,这四个孩子先后陨落在了神魔大战之中,当今天君之父乃是大战之后所得,极尽宠爱,却被宠的尤其任性,老天君羽化后,他拒不承位,把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儿子推到了天君之位上,所以当今天君年岁算不得大,当天君的日子却实在算不上短。

他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十分痛心,觉得自己不仅要给老子善后还要给儿子铺路,要不是他这么不争气,估计自己也早就可以像自家爹那样出门云游了。

“那,陵游……”积微只不过随口问问天君的话,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怎么把陵游找回来,不过话刚出口就被天君打断了。

“积微,我早说过,陵游已经是你爷爷辈的了,你不需要这样担忧他,这世上没几个人能伤他。”他做天君这么久以来,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被自己儿子的急躁感染,带兵去了青蕴仙山,这样的错,他绝对不会再犯一次。

积微还想说什么,被天君一挥袖赶出了门,他在门外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虽然陵游是厉害没错,但万一他被骗了呢,被算计了呢?”

他走出天君的大殿,司昀迎面而来,“怎么样?”

“我爹说没人伤得了陵游。”积微气哼哼的。

司昀一下笑了出来,用折扇巧了一下他的头,“我早就说是如此结果了,你偏偏不信,还非要去问一遍。”

“我这不是担心他吗。”积微想踹司昀,却被他飞快的躲开了。

“你现在还没明白。”司昀无奈的摇摇头,“我们之前一直以为陵游只会医术没法自保才那样拘着他,但他实际上什么都可以,我们拘着他又有什么意思,指不定就是以前太拘着他了,他现在才不回来。”

积微有些被说服了,但他又不想承认,一时间耷拉着脑袋往自己住处走,一句话也不说了。

*

这里仿佛没有光,所以怀有慈悲的神明降临不到这里,怀有恶意的魔物也降临不到这里,只有罪大恶极的东西,才会被天道排斥,从而关进这个地方。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鸦隐却熟悉的像是回了家,他在黑暗里自由的穿行,走到一棵枯败的老树下面,在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那个老树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在黑暗里不甚清晰,让它露出真容的,是树下的一丝红光。

树下葬着一位远古大妖,妖虽然死了,但妖丹却是不灭,红光照出了树影。

“母亲。”鸦隐没什么情绪的喊了一声,他蹲在妖丹前,自言自语,“当初你说就把你葬在这修罗鬼道,你要陪着父亲,让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好好活着,但我发现,我活的不好。”

鸦隐是听母亲讲过自己的是怎么出生的,当时的母亲说,自己说这些不是要让鸦隐感念父母的付出,而是让鸦隐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免得以后自己对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母亲还说,出了这修罗鬼道,外面的世界要仁慈得多,让他选个自己觉得好的人,听他的话。

他选了陵游,听话的把所有好看的东西都据为己有,但却发现自己没能把最想要的那个收入囊中,所以他活的不好,所以,他回了一次修罗鬼道。

鸦隐回到魔界的时候,陵游正在自己红的像新房似的大牢里面打坐,仅仅几天时间,天戟神核里的那个凡胎就大了整整一圈,凡胎用灵气温养到一定程度,就能送到地府去投胎,从此在人间好好生活。

鸦隐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进去,最后还是陵游听到动静拉开了牢门,“你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