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3

他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长袖t恤,倒将他精瘦的身材包裹住,那宽肩窄腰的轮廓透着成熟男性的诱惑,秦嫣低着头正好到他胸口,她大着胆子将脑门抵在他胸前对他说:“我找你是想告诉你…”

南禹衡却一把推开她:“等我洗下手。”

秦嫣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极了,他洗完手出来还顺便带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将秦嫣拉了过来,把她黑乎乎的鼻尖擦了擦。

秦嫣眨巴着眼看着他仔细温柔的样子,像一只乖巧的猫咪。

他把秦嫣擦干净后对她说:“想不想去驾驶台看看?”

秦嫣眼里忽然闪过一抹好奇:“可以吗?”

南禹衡将毛巾往旁边一扔,有些霸气地说:“为什么不可以。”

说完便拉着秦嫣走出房间,两人再次沿着过道上了楼梯,从甲板绕到驾驶舱,一走进那里,秦嫣忽然感觉前方的视线豁然开朗,她兴奋地跑过去看着那么多的按钮,左摸摸右玩玩,还站在前面握着船舵对南禹衡说:“我的南大副,你得听从秦船长的指挥,我们要发出咯!”

南禹衡抱胸靠在后面笑看着她:“去哪啊?我的秦大船长。”

秦嫣想了想声音有些飘渺:“去三年以后,我好想看看三年以后我们是什么样子的?”

南禹衡放下手臂缓步走到秦嫣身后,张开双臂环住她的身体,将大掌覆盖在她的手上,带着她慢慢拨弄着船舵:“三年很快的。”

秦嫣将背靠在他的胸前:“这里到底是哪?你为什么能进来?以前端木翊说这里是个私人码头,不会是你的吧?”

南禹衡沉吟了一瞬说道:“查不到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嫣抓住他话中的关键信息,试探地问:“也就是…真的是你的啊?”

南禹衡清浅地笑了笑:“用得着这么惊讶吗?这里又不是矿山。”

秦嫣忽然感觉触碰到什么未知而庞大的力量,她转过身靠在船舵上看着南禹衡:“你上次和我说你奶奶除了你爸,还生了个女儿,那你亲姑妈在哪?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有什么姑妈?”

“南佳姑妈啊,她在中东。”南禹衡提到她的亲姑妈,眼里浮上一层似笑非笑的暖意。

而秦嫣听见中东,就更莫名其妙了。

“她去中东干嘛?她为什么从来不来看你啊?”

南禹衡微微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海际线,目光有些悠远:“我让她别来看我的。”

秦嫣昂着头等着他接下去的话,南禹衡说:“我姑妈和我爸一样,都不让我爷爷省心,我爸毕了业跑去学开飞机,我姑妈更扯,大学就学得哲学,我爷爷一跟她说话就头疼,有次她坐邮轮遇见了一个中东的男人,两人聊哲学,聊理想抱负,反正就聊到了一起,下了船我姑妈就跟着那个男人嫁到了中东。

我爷爷大发雷霆,说要找国外的黑手党灭了那个男人,后来黑手党是找了,也去了中东,才发现那个男人是个石油大亨的儿子,直接把我爷爷找的黑手党给灭了。

我爷爷一看对方实力雄厚,也没办法,只能默认了这门亲事。

我南佳姑妈比我爸幸运,起码她歪打正着,找到一个家世也算门当户对的,我爷爷拿她没有办法。

我搬来东海岸后,南佳姑妈也想回来过,我劝她最好不要,我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出我和她还有联系。”

秦嫣忽然感觉脑中有很多交织混乱的线全部纠缠在一起,却又越来越清晰,她突然有种从灵魂深处的震颤,不可置信地盯着南禹衡问他:“你搬来东海岸还那么小,所以…你从那时候就开始…”

秦嫣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想了半天试探地说:“伪装自己?”

她的记忆瞬间穿梭回小时候,那时的她没事就喜欢跑到南家缠着南禹衡玩,在她的童年记忆中,南禹衡只是一个邻家大哥哥,可她无法想象在她最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南禹衡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乘风破浪,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她身边,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南禹衡见她认真的小脸,低下头凝着她:“我不能让人觉得我有依靠,南佳姑妈一旦回国,南家人就会对我有所警觉,他们怕我借南佳姑妈在国外的势力翻身,不得不防着我。”

秦嫣忽然回过身看着这个破败的码头:“可你打算用这里干嘛?”

“这里干不了什么,对谁也够不成威胁,但十个这里,百个这里呢?”

秦嫣看着南禹衡的侧脸,清俊孤拔,勇谋坚毅,他也转过头看着秦嫣目光如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在燎原之前,我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在钻木取火。

你看过木偶剧吗?再多的人物和动作都控制在那几根线之间,有朝一日当我掐住了南家几个核心命脉,他们即使手上的盘子再大,也得跟我合作,那时候我才能拿捏住自己的未来。”

秦嫣嘴唇有些微微发抖,她问南禹衡:“你到底想干嘛?”

南禹衡只是用一种很平静地眼神望着她,语气低沉:“夺回南家。”

秦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南禹衡说得是“夺回南家”,而不是“重回南家”,也就是他最终的目标是南家家主之位,南家那深不可测的庞大基业。

远处惊涛拍岸,潮起汹涌,烈日透过驾驶舱的玻璃刺进秦嫣的瞳孔里,她第一次看见南禹衡埋于心底的野心有多么庞大。

她原本以为南禹衡只是在努力地摆脱现在的困境,但万万没想到,他正在利用现在的困境撒下更大的网,翻身做主。

17岁的秦嫣,她的人生简单得如一张白纸,她从没想过一个和她同辈的少年已经开启了他的困兽之斗,在那些明枪暗箭,波诡云谲的大人之间急流勇进。

似乎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下午,他们站在悬崖边上,秦嫣问南禹衡当年他爸的船怎么出得意外?

当时的她也在南禹衡眼中看见了熊熊燃烧的野心。

那时南禹衡对她说“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

秦嫣猛然打了个寒颤扭过头去紧紧盯着南禹衡:“你爸妈…是南家人害的?”

南禹衡漆黑的眸子盛着浓稠的哀痛,化不开,亦散不掉。

一个人的心脏被摧毁得有多残忍,他的心就能有多隐忍,不是不痛,而是痛到骨髓,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酝酿,在叫嚣,在等待,等待着万潮汹涌的那一天!

秦嫣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忽然之间全懂了,那一刻,她懂他的痛,懂他的恨,懂他的迫不得已,懂他的无可奈何!

她转过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双手穿过他的腰间紧紧,紧紧地抱着他对他说:“南禹衡,我爱你。”

海浪静止了,天空放晴了,万物归春了,她哭了,他笑了,泪染湿了他的衣襟,他却将她抱得更紧。

他们从驾驶舱出来回到了那间舱室,南禹衡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小收纳箱,里面还有些矿泉水和饼干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