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

苗疆五毒,蛊生万物,有奇蛊可弄出这等效果来不奇怪,奇就奇在对方主子到底是何人,居然有实力从封闭的苗人手里弄到蛊毒?

“季闲珺你早注意到这点儿才告诉我们计划已经泄露,我曾不明原因,因为当时我确认周围不曾有除我们以外的活人,但是我却忘了,店老板也是活着的,而且身份特殊,我们还会故意保障他的生命安全,因此忽视了蛊虫这等诡异的通信手段……”

原随云深深看向他,“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不会成功!”

季闲珺笑着回视这两个天赋卓绝的年轻人。

“失败也是一种锻炼。”

原随云抽动眉梢,楚留香见势不妙迅速转移话题,“不知季公子您是怎么看出店老板身怀蛊毒的?惭愧啊,我曾确信他身上不曾有过异物,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会漏下至关重要的这一点儿。咳咳,惭愧,惭愧,难道身中蛊毒的人也有能让人分辨的特征?这难道也是您刚才所说的,看,说,听不成?”

提起这个,在场人无不好奇的投来目光。

那可是蛊毒啊!神秘至极的蛊毒啊!

要是知道怎么辨别和预防,这手段留着传家都够了!

在中原一向没有好的办法处理苗人那些摸不着套路的手段。

连宫九都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诧异的盯着季闲珺看。

关于自己一下成了目光焦点这回事,季闲珺好笑的挨个看回去,弄得他们讪笑的讪笑,装无辜的装无辜,摇摇头,倒真有几分老爷子的宽容。

“你们啊,我可不是靠看发现的。”

孙秀青急切道:“是什么?”见识过蛊毒的力量后,相信没有人会对此不好奇。

季闲珺道:“说白了,蛊毒也是异物,是人体多余的那一部分,只要对人的身体足够了解,通过内力探知到蛊虫的存在并不奇怪。”

众人无不哗然,先不说了解人的身体,那可是经年老大夫也不一定办得到的。至于通过内力探知体内蛊虫,这点儿武林人倒是能做到,可是他们敢说了解的也就是自己,有些年纪轻的连自己都不了解。

单说一个话本里面写到的传功,为啥动手的全是内力深厚,经验丰富的前辈高人?也不光是剧情需要,更多的是因为内力消耗的程度对自己和对别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究其根本,在经验丰富的高人眼里,没人的身体是完全一样的,所以多出来的内力全被用来探路确保安全,剩下的才是传功。

之所以对象多是前辈高人,除了内功深厚与否的差距,还有经验问题,就和老中医比年轻的大夫更让人相信一样,不仅仅是观感上的差距,经手的病患也是需要摆出来的实绩。

再之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儿,越是上年纪的武林高手,越会深研医术,这仿佛某种必然,但是能办到的始终是少数。

所以季闲珺一开口,大半人都傻了,这要求苛刻的简直放眼江湖能办到的人选也不过凤毛麟角。

严人英抽搐着嘴角,满肚子腹诽。

“说的好像你一个没比我们大多少的年轻人能办到似的,要是不想说,我们也没有人逼你。”

他已然把季闲珺说的话当成信口胡诌,但是孙秀青突然想到之前季闲珺说的话,她眼神几经变化,终于决定找机会要问上一问。

然而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对方究竟是不是信口胡诌,楚留香和原随云却比谁感触都来的深。

前者是见多识广,在遇上能人异士时第六感比女人都准确,后者则是亲眼看过季闲珺是怎么一掌拍出一座冰岛的。

说他有办法隔空取物,原随云都能眼也不眨的信了,何况他刚才做出的解释也还没非人类到迂夫子大叫一声荒谬的地步。

不过这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落到宫九眼里,这可就大不一般了。

宫九也是听说过蝙蝠公子名声的。

首先是因为青衣楼并不只是一座楼,同样的楼有一百零八座,每栋楼有一百零八个人,加起来就是个势力极大的组织,也正是江湖人口中流传的青衣楼。

但光是如此,不免流于俗套,毕竟古往今来,类似的势力还是有的,所以青衣楼那个神秘的楼主想出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呢?

青衣。

但凡青衣楼的人皆穿青衣。

这就成了一个十分好的宣传手段。

说起青衣,想起青衣楼,看到青衣人,想起青衣楼,因此青衣楼无处不在。

而且这也制造出一个不引人注意的盲点,那就是由于形象太过鲜明,所以脱下那身青衣,青衣楼可以是任何人。

本就是杀手出身,具有这个特点的青衣楼伪装成其他杀手组织来简直轻而易举。

不需要季闲珺多说,也不需要原随云费心解释,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心知肚明就已经胜过一切言语。

原随云摇着头道:“没想到,青衣楼居然会和另一方势力联手对付区区在下。”

“别小看自己。以前你的想法不错,确实你天生优异,若不是那双眼睛拖累,你本万中无一。”

季闲珺说完,原随云叹笑着接道:“可我仍不如你。”

季闲珺没有开口,但不需话语,单从他行为处事上看来,这本就是铁一般的事实,完全不需要一再重复。

原随云也觉得自己自谦的次数太多反倒从心境上落于下成,故而沉吟片刻,双目中心重新聚集起非凡神采。

他是不如季闲珺,但不如他的人更多。

短短一段时间,心高气傲的蝙蝠公子就在季闲珺手里学会了怎么调整心态,不至于像从前那般误觉高处不胜寒,也不会因碰上自身比不得的优秀存在,在高山渊崖前怯步。

虽说还很是生疏,可这就是变好的迹象。

季闲珺将这一切收入眼里,性情却无喜无悲,心境平滑无痕,似是早已超然物外。

这正是系统一直以来棘手万分的状况,幸好这次不需要它故意蹦出来找死,季闲珺自己就未曾深入这种状态多久,很快恢复“凡人”应该有的模样。

桌面上的小炉烧着黄汤,一壶清茶早早的端下炉台,红泥小灶里的火经过焚烧唯余零星,但有四周竹笼装点,明亮的灯火透过白纸散发柔和的光晕,所以这桌“宴客”不算简陋,有烛光明月作伴,正和读书人口中的风雅。

“此情此景下,再谈些打打杀杀的话题不免浪费美景,可我就算想这么说,头顶月未圆,星不密,赏野枫红层层间,满眼漆黑,咱们是不是该回屋了?”

季闲珺沉吟一下,决定不继续顶着秋风喝酒,虽说天光微暗的时候,夕阳红云覆盖天边,落日余晖洒在枫树上,当真衬得无花之叶,更胜花开丛丛。

片片红叶红似火般艳烈,突兀的闯入视野,自此便熊熊燃烧,于记忆之中永无暗淡之时。

想到这里,他看眼头顶,枝叶繁茂的树冠本有无数枫红点缀,现在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听见季闲珺的话,原随云轻声道:“天时不候,下次早些来便可,说来琴棋书画,你对哪一样有所研究?”

不算高明的转移话题,但季闲珺还没累到连面子都不给的地步,纵使拂袖就走这种事,他对原随云本就没少干。

季闲珺轻飘飘看他一眼,语气玩味:“想在这里找回场子吗?”

原随云闻言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