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着侍女给他斟酒的片刻偷看了一眼韩啸城,南云又低下头,满心酸楚。

相比白小蕊的温柔体贴,季君陵光耀门楣,他南云怎么看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难怪韩啸城会……嫌弃自己。

南云一口酒咽下去,喉咙发疼,只觉得那灼热的酒液一路烧下去,钻心地疼,他不敢抬头,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生怕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人鄙夷的眼神。

这副可怜模样让一旁冷眼旁观的秦戎起了逗弄之心,故意大声说:“啸城,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操心操心终身大事了,用不用兄弟做个媒给你订一门亲事,给咱们落云山庄娶个当家主母?”

南云听得浑身透凉,脸色煞白,僵僵地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他们,韩啸城唇角勾起,带出几分笑意,懒洋洋地说:“这有什么急的,我是个粗人,怕怠慢了人家姑娘。”

南云暗中松了口气,脸色和缓了不少。

“此言差矣。”秦戎还不死心,道,“你可知扬州城多少大户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你?光找我托媒的就好几户,啸城你一表人才,家业又大,为人又正直宽厚,哪个瞎了眼的才不知道惜福。”

他正直个屁!南云暗中腹谤,竖起耳朵听韩啸城的回答,那厮抿了一口酒,悠然道:“听起来似乎颇有趣。”

南云手上的酒盅没拿稳,咚地一声掉在桌上,他眼圈泛红,又怨又怕地盯着韩啸城,后者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依然不置可否地笑。

那秦戎来了劲头,拉着韩啸城不停地讲:“城北杜老爷昨天还找我来着,他家小姐芳龄二八,端庄贤淑,容貌一等一,还有城南曲家的姑娘……”

南云很想抄起桌上的蹄膀堵住秦戎的嘴,或者堵住韩啸城的耳朵也是一样,他心惊胆战地听着那边喋喋不休地给他男人介绍亲事,禁不住浑身发抖,悄悄扯扯韩啸城的衣袖,惊惶失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韩啸城理也不理会他,径自和秦戎碰了碰杯,笑道:“我在扬州人生地不熟的,偏劳兄弟们了。”

南云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眼神又悲伤又绝望,让旁人看了都心酸,他脸色苍白地站起身来,又看了韩啸城一眼,扭头跑了出去。

亭子里片刻静默,齐刷刷地看着南云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白小蕊叹了口气,柔声道:“韩爷,南公子怕是动了真心。”

连季君陵都啧啧称奇,道:“我道他多嚣张呢,原来也有被气得掉泪的时候。”

秦戎哈哈大笑:“可算替我这书呆子出了口气,啸城,快去安抚安抚吧。省得你家里这个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韩啸城朝他们拱拱手,笑道:“那你们慢聊,我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