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子门生 磕谁谁BE 2434 字 3个月前

殷宁这才知道他在套话,后悔不迭。他也不顾得纠正“下堂”这个词用在这里是否恰当,赶紧踩着鞋子过去哄人。

“我是一时糊涂,并非真心要离你而去。这世上,我还能找到一个人像你这般对我好么?”殷宁急得满头大汗,自打他早晨睁开眼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嘴唇都起皮了,“我只是怕你后悔。你如今大张旗鼓要娶我,闹得世人皆知。可你儿时只见过我一面,又怎知我这十年是狼是虎?万一婚后几日,你发现我早已不像你记忆中那般美好想要再娶,岂不让人以为你塞北王朝令夕改,有损威严......”

“宁儿,我们塞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但认准了人就不会变心。少年相遇,我心里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那时候你说话我听不太懂,回来后便日夜学习。可我再怎么寒窗苦读,学中原风花雪月,终是东施效颦。”塞北王有点伤心,打断了他的话,垂头丧气地连成语都用错了。

他从柜子里搬出一个木匣放在桌上,打开来取出一沓纸,认真地一张一张摊开。

“每年塞北和大熙之间使臣往来,或有部下秘密进京,我都命他们雇画师,描一幅你的画像。”他指着最左边的一张已经泛黄的纸,“后来两国战事吃紧,来往中断,我急得掉头发——好在有一个画师愿意一次多收些银子,以后可以每几个月寄一幅画来。”

他拿起那张画,感慨道:“这是你我刚分开的那一年,使臣头一回带回来的。我最喜欢这一幅,也最像你。可惜我抱着睡了好几天,有些皱了......”

殷宁哭笑不得,被人时刻窥探的感觉并不算好,他也没打算跟塞北王计较,只一张张翻看着那些画。

有几张似乎是像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殷宁想,也许是跟父亲出席一些宴会,被有心人画了去。

塞北王找的画师必然不差,混入这些文人风骨的宴会趁机描摹也不是难事。

往后翻了翻,却不太对劲了。

殷宁看着逐渐走样的画稿,心情复杂。

他哪有这么好看。

殷宁想着自己上了私塾之后便少在外抛头露面,那画师何来机会见自己。应该是随便乱画一气,怎么好看怎么来。

他算是知道屋里挂的那一幅惊为天人的画像是怎么来的了。

还有几张脸几乎一模一样,都冲着一个方向,有的图在写字有的图在骑马,马还只有三条腿。

画残了的稿子也拿到塞北王这里来骗钱。

殷宁忍不住有点心疼地看着塞北王。

他没多久就翻完了这些画稿,深以为塞北王见到自己之后没有转头就走,颇显露真心。

“父王登基之后,我便是塞北王储,再不能随意走动。这中间千里迢迢,我比你恨。”塞北王也有些激动,他闭了闭眼睛,手指抵在胸口平复这过于汹涌的情绪,“但我重任在身,父王急于让位、好逍遥山水,又无兄弟姐妹助我脱困。塞北七七四十七部、千万条人命......”

殷宁忍不住提醒:“七七四十九。”

塞北王哽了一下,挥挥手从容略过:“就算我想你想得再怎么辗转反侧,我不能去啊,宁儿。”

殷宁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地说:“以后我在这里,你一下就能找见我了。”

门廊底下送水进来的阿风听到里面情意缱绻,偷笑着轻手轻脚地退下,往外走去。

“阿、阿风?”

阿风抬头看去,揉了揉眼,拐角那儿站着的......那是个啥?

寒柯和他不熟,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柔和一些:“你是不是叫阿风。”

“是!”阿风本要去小厨房盯着他们给少爷做早膳,半路跳出个铁面阎王,造型还这么诡异,吓得差点跪倒在地。

“大王和王妃,可起来了?”

阿风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也不敢看他,小声说:“是、是已起了。您......您、您您您有事要通传吗?”

寒柯点点头说:“不必,我自去请罪。”

他话音落下,阿风只觉得一阵风扇过来,面前掉下两根半截的干枯树枝,抬头看去,寒柯已经步履蹒跚地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