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师远廖只觉大事不妙“哈哈,姑娘,开个玩笑倒不至于此。”

却就在此刻,城门发出骚乱之声。

有人大喊“李将军,大事不好,西凉援军来了”

师远廖的模样很是狼狈,也就他脸皮厚,还能笑得出来。

赵红药不屑白了他一眼“没眼看的东西。”

而燕止,则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远廖但凡能打得像话一些,让对方依照计划边战边退撤到城外,只怕此刻的情形已是落入陷阱全军覆没,而他就算援军去救,想必也要损失不少。

可结果却是师远廖打得太差。

带了那么多西凉精英,却在城里被乌恒李钩铃训练有素的普通洛州军压着打。却因此歪打正着,远离了陷阱

一时竟不知是该夸奖他,还是该鄙夷他。

秀城不远处。

一处绝佳完好的天险之地,慕广寒从山头看向城内,狠狠咬了咬牙。

时运不齐。

本来弄了这绝佳的伏兵之地,谁承想阿铃却并没有能将敌军及时引出城,更糟糕的是,燕王也没有中计被卫留夷那边拖住,回来得比他想象中早太多了

可惜了他好不容易做的天罗地网“燕子笼”,白费了。

为今之计,他只能硬着头皮随机应变。

“钱将军,丹樨,咱们带文隽军火速回城,只怕要有一场苦战要打了。”

慕广寒很怕赶不及。

分兵,惑敌。他想了多种可能。燕止最好被卫留夷诱过去,加上傅朱赢一通好好拖延他,最好干掉他。如若不成,秀城这边也有天罗地网,只要李钩铃能将他诱出城中。

可谁知,他竟都不上当。

这个燕止,真的是每次见面,他都变得比之前更加

精明。

如今,阿铃被他闷在城里打了,卫留夷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真是头疼。

燕止在城中,一样头疼。

虽然他已在城中堵死了洛州守军,但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已大概猜到,秀城的天罗地网大都在城外。于是他死守城内,难道月华城主就这样无计可施了他甚至已做好了准备,月华城主不管城中百姓也不顾五万守军和李钩铃,全不要了,直接封城放火烧。

但也没有发生。

奇怪,明明他每次都烧他的

隐隐的不安中,西凉军前进未停。燕止一边打一边想,月华城主也有技穷之时

慕广寒到秀城时,李钩铃的长枪已被折断。

她的头发散着,怀里抱着刚为她挡了一击血流如注的沈策,整个人坠入绝境之中。

她犯了天大的错误。

竟以为能够在城中破敌,而未依照计划且战且退将敌军引入埋伏。其实西凉援军一到,她就警铃大作想要补救,可谁知西凉王於菟营那么快,在她就要达到城门之前生生将她堵住,让她大军困在城中

在城内只能两军硬碰硬。

可洛州在没有设伏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打得过西凉军的。

都是她的错。

她今晚大概要死在这里了。

她不怕,可全部计划却在她这一环出了问题,全盘皆输可要如何是好

“阿铃,躲好”

忽然,耳边响起熟悉的人声。李钩铃下意识拽着沈策侧身窝在身旁断壁残垣之下,随即箭雨从城墙四面八方而落。

李钩铃眼眶模糊,她万没想到月华城主、钱奎将军、俘虏军战将文隽他们,都回城来救她。

可是,怎么救

她想不到办法。

几轮箭雨,西凉於菟营训练有素,只顾躲闪并无人惊慌。

反而西凉王抬眼,不仅毫无惧色,白发掩映的兔子花脸还对着月华城主露齿而笑,一跃而起飞上城墙。

嗨,好久不见。

半轮明月下,长戟对剑,擦出一道火光。

燕止挑眉,斗了这么多年,这其实还是二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正面地兵戈交手。万万没想到月华城主竟也功夫不俗,竟能稳稳地接他几招,毫不显弱。

只可惜,离得那么近,还是看不清对方样貌。

一个全脸面具加绷带,一个银发覆面花兔脸。

啪、啪,几招见招拆招。

人人都说月华城主丑。

丑且舔狗。

夜色之下,火光微明,燕止只能看清面具之下,那人皮肤的颜色确实疤痕遍布青一块紫一块,他虽不信那些话本上写的一堆狗血故事,但可想而知。

慕广寒每次看见燕止,都是一副白发凌乱很邋遢的模样。

今日也还是那样,下半张脸还是画了兔子的三瓣嘴,依旧遮着眼睛。据他所知,狗才像这样遮着眼睛。

而且,即便画脸,也常有人传那虎贲将军赵红药卸了妆之后是个大美女。亦有人说师远廖本人也是个不错的爽朗帅哥。

就从没听人说过西凉王好看,只说他能吓得小儿止啼。

综上所述,可想而知。

楚丹樨、钱奎双双赶来。

长戟与剑交错,楚丹樨手中一阵酸麻,吃了一惊。“我来”钱奎随即猛冲上去他长这么大,还从无遇过敌手,他近两米半高、两百多斤,双手重锤。

可西凉王竟只是退了几步,并没有被他一击打飞下城墙去

这还是人吗

长夜无明,两军城内混战。

夜色,鲜血,疲累。

燕止也有些累了,长戟和盔甲上都沾染了血色。而眼前慕广寒、楚丹樨、钱奎身上的伤,都比他还重。

赵红药和师远廖也没好到哪里去,全部气喘吁吁。

城中守军疲于奔命,西凉精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是他们人生中打得难得疲累冗长的一场仗。

巷战,在这满是砖石废墟的城里,漫长无比、拖死人的巷战。

西凉始终占据着优势。

如今已将洛州部全数围困在城中一角,

最迟天明,此城必下。而燕止、赵红药与师远廖,也已将月华城主等人困在死巷之中。

活捉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之前箭雨时,燕止就知道月华城主大概已被逼入绝境。可秀城孤城,他又做不到弃之不顾。

也只能明知没有胜算,也咬牙在此与之磋磨。

并非他筹谋不精,只是时运如此。

这大概就是英雄末路。

慕广寒之前被燕止的戟狠狠刮了一刀,伤在胸口,有些呼吸困难。想说句话都要咳出血来。

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在此生耗。

可一般人谁能想到,一个被他关城门烧过好几次的男人,为何还能如此无所畏惧。完全不知道

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敢进他的城,还窝在里头死活诱不出来

要他怎么打

各种办法都用了,他死活不上当,怎么打

几个时辰很快过去。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缕微明。

燕止“红药、远廖,打起精神不玩了。”

西凉再次发起总攻。

钱奎大喝着重锤应战,震耳欲聋的巨响。楚丹樨长剑挥舞,招招致命。慕广寒的剑也是月华城宝物,却没想到打在燕止戟身竟然一折两半,随即西凉王高举长戟

他在贯穿月华城主的身体时,特意偏了几寸。

刚劝过了,月华城主不降。

此刻不降,那就抓回去慢慢磨。他不会让他死。

耳边,是楚丹樨扭曲的声音“主人”

万没想到,月华城主被贯穿后,竟狠狠一把抓住燕王的戟。面具下一双明眸死不服输地望过去,咳出鲜血的嘴角亦勾起笑意。

他下了此人的武器,钱奎、丹樨,上啊

钱奎“哇啊啊啊啊你去死”

楚丹樨更是咬牙切齿,长剑狠狠刺中燕止肩头。

西凉王受了两击,亦咳了口血,随即却借插入月华城主身体的那把戟一跃而起,飞身夺了旁边一尸身佩剑,反手就击飞了钱奎手中重锤。

更多的血从慕广寒口中咳出。

他就这么和着一口腥腻,咬牙看着西凉王手里拿着一把碎了一半的普通佩剑,继续神挡杀神。

怪不得

说他能吓哭小孩。

这着实,令人恐惧。

慕广寒呼吸困难,眼前发黑。但他知道必须起来。

西凉王此刻,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别碰他”

楚丹樨一身黑衣早被血水浸透,依旧死撑着横刀挡在慕广寒身前。他的剑碎了一半,那是主人特意买给他的,他绝饶不了这个人。

钱奎亦爬了起来。他皮糙肉厚,他就不信

但其实,两人皆已摇摇欲坠。

赵红药也已经站不稳了,她在燕止身后,模模糊糊伸出手指,西凉王只要“啪”一个,再“啪”,另一个。

就结束,月华城主就逮住了。

马上,就要赢了。

然而,偏偏就差几步,燕止忽然停下。

他愣了片刻神。

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被月华城主玩弄于股掌之中,追着到处砍从来,从来没有别人敢这样对他,的那种感觉。

但此刻,不可能。

西凉军已然大获全胜。

除非。

除非月华城主用这么笨、这么要命的办法跟他耗了一夜

依旧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

“燕王,燕王不好了,大世子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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