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15 字 3个月前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响起,不出片刻一个腰上挂着铃铛的男子出现在御书房内。

“参见皇上。”

冯稷深吸一口气,静了片刻后缓缓开口“你去营关,调查冯乐真是否真的病了,若是真的,就尽快回来复命,若是假的杀。”

“是。”男子转身就走。

“站住。”冯稷又将人叫住。

“皇上还有何吩咐。”他声音清朗,如铮铮玉石。

冯稷神情明灭不定,许久才缓缓开口“再等等吧,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你即便去了也很难做些什么,不如再等一段时日,等到营关一众都放下戒心”

“是。”男子垂着眼眸,还是只回一个字。

冯稷扭头看向窗外,今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这才四五月,便已经热得厉害了,也不知营关那边是否也是如此。

营关一进五月,也开始热了起来,只是相比京都城的热,实在是不值一提,至少在冯乐真看来,营关的夏天是她见过最没有脾气的夏天。

自从她拒了冯稷的圣旨,京都城那边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但以她对冯稷的了解,此事应该还没有结束,于是思来想去,还是特意去了一趟军营,跟祁景仁提加强城中守卫的事。

“以冯稷的性子,强硬的不行,只怕是要动杀机了,不是对你,就是对本宫,更大概率是对本宫,毕竟他忌惮你手中兵权,阿叶这两年虽然训了不少侍卫,京都那边也陆陆续续送人来,但还是不太够,只能让你的人多尽心了。”

“是”

“这段时间府衙就要往上递账本了,本宫已经做了新的,也抄了一份给你,你粗略瞧一瞧,万一冯稷派人来查,你答得与我们有出入就不好了。”

“好,我记着了。”

冯乐真

点了点头“还有”

话没说完,一抬头就看到祁景仁心不在焉的模样,她顿时蹙起眉头“祁景仁。”

祁景仁一顿“殿下”

“从本宫进营帐开始,你就神不守舍,莫非是遇到什么事了。”冯乐真耐着性子问。

祁景仁顿了顿,半晌才小心翼翼开口“殿下,您是不是还生我母亲的气呢”

冯乐真闻言,顿时蹙起眉头。

宋莲去找过她的事不算秘密,祁景仁知道也正常,但她们早有默契,对此事闭口不谈,结果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祁景仁却突然又提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冯乐真直觉不太对。

祁景仁无奈一笑“母亲擅自去找您的事,我与哥哥都说过她了,她也早就知错,还有心向您道歉,只是被我和哥哥拦下了,若您还生她的气,卑职在这里替她向您道歉,她真的知道错了。”

“本宫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冯乐真平静道。

祁景仁一顿“那您为何不肯见她”

冯乐真被问得一愣,当即眯起眼眸看向门口的阿叶,阿叶心虚望天,仿佛无事发生。

“夫人去过长公主府”她直接问。

祁景仁“去过,只是被拒之门外殿下不知道”

“她去长公主府做什么”冯乐真避开她的问题。

祁景仁沉默片刻,苦笑“我哥他情况不太好,她或许是想请您去看看他吧。”

冯乐真眼眸微动,静了一瞬道“本宫又不是大夫,不会看病救人。”

“哥哥他是心病罢了,您不愿意去就不去,总归是我们家事,不好劳烦殿下。”祁景仁有分寸地不再提此事。

冯乐真应了一声,也有些心不在焉。

见过祁景仁后,冯乐真便回家去了,对于阿叶擅自将侯夫人拒之门外的事,她也没有过多苛责,只是说一句日后不要这样了。

阿叶讪讪,但也乖乖答应了。

本以为此事就这样轻轻揭过,冯乐真也尽可能不去打听祁景清的消息,谁知才过两三日,祁镇夫妇便一同来了。

冯乐真一瞧见宋莲红肿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可是景清出事了”

“殿

下,”宋莲想跪下,但一想到上次下跪是因为什么,又怕冯乐真觉得自己在逼迫她,纠结半天最后只是福了福身,“殿下,求您去看看景清吧。”

“他怎么了”冯乐真又问一遍。

宋莲的泪瞬间掉了下来“都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擅自来找殿下”

说着话,便开始哽咽。

祁镇也仿佛没了精气神,叹了声气哑声解释“自从殿下不再见他,他便开始闭门不出,但每日里药按时喝,饭也按时吃,瞧着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们便以为他放下了,谁知”

“他越来越消瘦,脸色也越来越差,前天开始更是完全站不起来了,我们这才知道,他整夜整夜睡不着

,每次用完膳都会吐,大夫说若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有半年可活了。”祁镇咬紧牙关,腮帮子抽了几下。

关于夫人上次来找冯乐真的事,他其实并不知情,还是发现儿子的不对劲后,夫人才忍不住告诉他,他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儿子对冯乐真一直有这样的心思。

他根本来不及像夫人那样心生反对,便听到了大夫的话,如今的他哪有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只希望儿子能尽快好起来。

祁镇盯着冯乐真看了半晌,突然屈膝跪了下去,宋莲惊呼一声,反应过来也赶紧跪下。

“殿下,求您看在我祁镇为大乾鞠躬尽瘁的份上,救救我儿。”祁镇低下头颅,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向冯乐真求情。

冯乐真皱了皱眉,伸手去扶二人“侯爷,夫人,你们这是”

“求殿下答应。”祁镇眼圈红得厉害。

冯乐真深吸一口气“阿叶”

“马车已经套好了。”阿叶连忙回答。

冯乐真答应一声,径直往外走去,祁镇夫妇见状也赶紧追了过去。

马车一路疾驰,转眼便出现在侯府之中,冯乐真轻车熟路来到主院,没等伸手敲门,书童便极有眼色地开了门,她径直便要往里走。

“殿下。”书童连忙叫住她。

冯乐真脚下一停。

“殿下,世子如今十分脆弱,实在经不起折腾,还望您多劝劝吧。”书童小声哀求。

冯乐真眼眸微动,抬脚走了进去。

许久没有来过,屋里的药味似乎更浓郁了,她一步步缓慢上前,便看到祁景清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此刻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昏了过去。

这么久没见,他的确消瘦许多,躺在那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好似随时都会彻底消失。

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抚平衣裙在他身侧坐下。

双眸紧闭的祁景清若有所感,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冯乐真与他对视一眼,将他枕头下的帕子抽了出来,果然瞧见上面有一处的刺绣都毛了。

也不知他抚过多少次,才能将丝线都弄成这样。

“我是在做梦吗”他缓缓开口,声音虚弱沙哑。

冯乐真垂着眼眸,将手帕叠成方块塞到他手中“何时偷了本宫的帕子”

祁景清微微一顿,意识到眼前人并非梦中幻影后,呼吸突然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