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3542 字 3个月前

冯乐真眼皮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卑、卑职昨夜对殿下不敬罪该万死,殿下生气也是应当,只是只是现在前途不明,还请殿下允准卑职暂时苟活,待将殿下送回京都,卑职定以死谢罪”陈尽安都跪下了,还小心护着手里的果子。

冯乐真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好让他尽快跟自己说实话,谁知道吓唬过头,人也想歪了。

她叹了声气,道“起来,昨夜之事,本宫没有怪你。”

陈尽安顿了顿,犹豫着抬头“当真”

“本宫何时骗过你”冯乐真眉头微挑。

陈尽安沉默片刻,见她不似作伪,这才略微松了口气“那殿下为何不高兴”

“那得问陈侍卫了。”冯乐真似笑非笑。

听她唤自己陈侍卫而非什么杨将军,陈尽安短促地笑了一下,随即还是不安“卑职实在不知”

“本宫且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受伤”冯乐真也懒得再与他打哑谜。

陈尽安一向清亮坚定的眼眸突然出现一丝闪躲,随即就注意到她身前的血迹。殿下昏迷了两日,他在旁边照看了两日,连她每次呼吸轻或重都注意了,却唯独忽略了这些浅淡的痕迹,此刻突然发现,便知道自己瞒不过了。

“尽安。”冯乐真见他迟迟不语,不悦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尽安喉结动了动,半晌才低声道“受了点伤,但伤势不重。”

“衣裳脱了。”嘴里没一句实话,她还是亲自看过才好。

陈尽安闻言,果然眉头皱了起来,却依然没有违抗冯乐真的习惯,只是脱衣裳的速度慢了些。冯乐真高烧之后精神恢复得很快,这会儿接过他手里的果子,一边吃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任由他多慢都没有叫停的意思。

陈尽安继续慢吞吞地脱衣裳,脱得只剩里衣时,攥着衣裳的手突然微微发颤,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悄悄将里衣团起来塞到其他衣裳里。冯乐真只看着他身上沾了血的衣裳一件件脱落,等到最后的里衣也脱完时,他也完整地暴露在冯乐真面前。

是成熟的康健的男人躯体,不论是臂膀上的肌肉,还是小腹上的沟壑,都充斥着说不出的攻击力。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脱了衣裳有些冷,他身子紧绷得厉害,躯体上的线条也愈发清晰。

昔日又干又柴的少年,也终于长成了漂亮的男人啊。可惜冯乐真此刻无心欣赏美色,还在看到他透着红的皮肤

后皱起了眉头。

他是白皙的,干净的,偶尔羞涩,皮肤也会透出浅淡的红,但那种红是生动的,可以变浅或加深,而非现在这样

干巴巴的,仿佛随时要裂开。

“这是怎么回事”她沉声问。

陈尽安沉默一瞬,道“火药炸开后,卑职身上的盔甲也被烧热了,虽然里头有衣裳隔着,但还是烫出了这种痕迹。

没错,是烫伤,没到起水泡的地步,但也伤到了皮肤,所以才会有这种不自然的颜色。冯乐真缓缓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再次浮现他义无反顾扑向自己的画面,当时若非他以身相救,挡住了大半火药的冲击,此刻全身烫伤的估计就是自己了吧。

不,也许会更糟,毕竟她没那个能耐,可以在危险降临的刹那便躲过去。

“殿下莫要在意,都是小伤,这两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卑职不疼的。”陈尽安看出她情绪不对,有些笨拙地安慰。

冯乐真抿了抿唇,道“转过去。”

陈尽安一顿。

“本宫知道,你后背伤得更重。”冯乐真平静地看着他,俨然已经将他看透。

陈尽安沉默片刻,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转过身去。

在他说身上的伤是盔甲烫出来的时,冯乐真便料到他的后背会更糟,毕竟当时他扑过来时,后背正对着火药炸开的方向。

可即便做了准备,在他转过身的刹那,她还是倏然睁大了眼睛

原本肌肉分明的后背上,如今被烫得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烂糟糟的血肉里还夹杂着草屑和碎衣,或许是刚才脱得太快,有几处伤口被重新撕开,此刻正冒着血珠。

冯乐真心头一跳,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背着本宫走了多久的路”

“没走太久。”殿下没让他转回来,陈尽安不敢回头。

身后突然没了响动,陈尽安心下不安,一向寡言的人也忍不住主动开口“真的没走太久,也不怎么疼,卑职的伤就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背上的伤,痛意瞬间弥漫,携裹而来的还有说不出的酸麻。陈尽安后背一紧,半晌才小心道“真的不疼”

“明知自己伤得这么重,为何还要把药都用在本宫身上”冯乐真打断。

陈尽安顿了顿,迟疑地转回身来。

“因为殿下更重要。”他认真道。

冯乐真失笑,眼角略微泛红“傻不傻。”

“卑职不傻,卑职分得清轻重。”陈尽安扶住她的胳膊,以免她的右脚用力,“殿下也不必心忧,沈先生教过卑职认草药,卑职方才其实已经摘了一些了,就在山洞外放着,本来是想瞒着您偷偷上药的,现在看来也不必瞒了。”

冯乐真顿时松一口气“拿进来,本宫替你涂药。”

“是。”陈尽安答应一声,将冯乐真重新扶坐下,便要去捡自己的衣裳。

冯乐真“上衣不必穿了,晾着也比捂着强。”

“是。”

陈尽安立刻放下血淋淋的里衣,转而去拿了亵裤,弯腰穿裤子时,某处跟着晃了晃,冯乐真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陈尽安一穿好衣裳,便立刻出去了,不多会儿果然拿了一把绿油油的东西进来。

“这是止血草,初用上会觉刺痛,但之后痛意消散,血也会凝住的。”陈尽安说着,将几片叶子拧碎了递过去,“劳烦殿下了。”

冯乐真接过叶子,轻轻敷在他的后背上,瞧见脏东西便仔细挑出来,等到药全部敷上,两人皆是一身汗。

不知不觉间已经日上二竿,陈尽安当即又要出去找果子,冯乐真将人拦下“本宫不饿,你不必去。”

“殿下早上只吃了两个果子,怎么会不饿,”陈尽安笑道,“不必担心卑职,卑职现在真的不疼了。”

见他气色还好,冯乐真心里是松快些,但仍是担忧“找不到也无妨,快去快回。”

“是”陈尽安答应一声便立刻出门了。

冯乐真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视线又一次落在自己的右脚上。

许久,她轻轻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