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参与了歌曲开头的旁白录制，但何景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赤伶这首歌。

歌词部分，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深深触到了何景。

甚至以他导演的视角来看这个舞台，都觉得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表演，电影感十足，这是他非常喜欢的。

舞台上，灯火通明，姜缘与张显身着红衣站在台中央，两人以标准的戏腔开唱。

姜缘唱“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张显唱“台上人唱着，心碎离

别歌”

两人，一人唱青衣，一人唱花旦，与寻常戏腔截然不同，观众一听自是能听出参差。

以标准的戏腔来唱副歌部分，对于现在聆听的观众，绝对的惊艳，不少人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其还是在两人对唱的情况下。

台下，也有懂京剧的观众，此时两人的对唱给惊到了，张显出身戏剧世家就不必多说了。

但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姜缘唱的跟张显一对比，竟然也丝毫不逊色，这就非常离谱了。

第一段副歌结束，伴奏逐渐激昂，张显唱起和声，姜缘则负责中间的昆曲念白。

“浓情悔认真”

“回头皆幻景”

“对面是何人”

姜缘唱着昆曲念白，唱腔悲愤，戏台下的敌军似乎也被唱得怔了一怔，全都愣愣地看着台上姜缘两人的表演。

第二段主歌再度开唱，姜缘与张显交换了唱段，同时在情绪上也更加递进了一些。

唱出了与第一段完全不一样的层次，而在姜缘两人演唱第二段主歌的时候，台下观众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只见一道火焰，从舞台边缘开始熊熊燃了起来。

他们这才发觉，王弧等人扮演的角色，刚刚在戏楼旁绕来走去，实际上是在给戏楼泼油。

而姜缘等人这一场演出实际上是要以一场烈火与敌军同归于尽。

火势迅速蔓延至舞台中央，伴舞们扮作敌军逃不出的样子，在火焰绕成的圈内来回挣扎。

而台上，姜缘与张显仍在唱着。

唱“情字难落墨，她唱需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终是客”

这一场面，给不少观众看得眼眶含泪，谁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这一段唱完，舞台灯光全部熄灭，乐声也停了下来，只余火焰在台上持续地燃烧着。

灯光重新亮起时，伴舞全部撤走，敌军的角色以纸偶替代在台上燃烧着，而火焰不知不觉已经逼近了戏台边缘。

音乐再起，众多乐器再度奏响，伴奏愈发激昂，姜缘与张显立于戏台之上，身形挺拔，仍在唱着。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两人在熊熊大火围绕下的歌声依旧铿锵有力，但在观众听来却是如此的悲凉。

姜缘与张显对视一眼，唱出最后一句，“道无情，道有情，费思量”

演唱结束后，灯光再度暗下，火焰也从舞台边缘开始慢慢熄灭。

但戏台中央的火焰却愈演愈烈，姜缘与张显的身影清晰可见，两人从通过楼梯，重新返回了戏楼二楼。

通过遮掩，两人走到了戏楼的后方。

但在观众视角，戏楼上多出了两道影子，火焰逐渐蔓延上戏楼。

与敌军同归于尽时，两人也再也无法逃出这戏楼。

表演仍未结束，姜缘两人在戏楼后，以清唱的形式唱着最后一段昆曲。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曲调悲凉，直至大火彻底把戏楼吞没，楼塌，戏方停。

虽是小城一戏子，位卑未敢忘忧国。

不求青史留名，只求无愧于心，是为赤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