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洋兄弟俩摇摇头,“大婶婶我全送你啦,才不要捡回去便宜她呢,要不是她天天骂我妈妈,我爸爸妈妈也不会闹离婚。”
看吧,大人总觉着小孩不懂事,不记事,当孩子面骂人妈妈,可海洋其实是记事的,所以外头看见好东西他也不像别的孩子会往家搂。
“这样吧,那我再捡两个,一共六个,要是能吃的话晚上你们来我家吃,好不好?”
季海洋满口答应,他就知道大婶婶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她能跟奶奶干架,还能给他们东西吃,而且也不贪心,只拿六个,刚好每人一个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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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太呢,这几天心情低落,干啥都提不起兴致来,再一想到老大军籍没了,工作也没个着落,简直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她又再一次上火了。
忽然见珍珍从兜里掏出几个小“鸡蛋”,问她认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下的蛋。老太太瞬间精神起来,方圆十里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就没她不认识的,定睛一看,“哟,这不是秧鸡蛋嘛?”
“啥秧鸡蛋?”
其实,秧鸡这种鸟类在大横山区并不罕见,每年七八月间,稻田里都会发现它们做的窝,只是这几年因为赶麻雀搞得如火如荼,秧鸡们也被赶走了,所以珍珍没见过。至于上辈子,她们家的田早早种了苹果枣,也没秧鸡来栖息。
“真怪,秧鸡下蛋不是七八月的事吗,咋山上还有?”老太太念叨两句,反正只要能吃就行,“这蛋比鸡蛋还香哩!待会儿煎了吃,让你尝尝。”
能吃,珍珍就放心了,怕夜长梦多,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又往后山去了一趟,她准备连锅端。野生动物她可以不吃,可蛋就控制不住啦,她现在太需要太渴望蛋白质了喂!
季海洋一旦回了家,季六娘就不让他们出门了,既要带弟弟,还要喂猪喂鸡,比别人家八九岁的孩子还忙碌。
珍珍不好喊他做伴儿,只好背个背篓一个人上山。明明是按照季海洋教的路线,可她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秧鸡窝,好容易天黑了摸到吧,蛋却一个不剩,只剩一个秧鸡窝了……
林珍珍气得想骂娘!哪个王八蛋!
就晚了一个小时居然就被人连锅端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心软,全拿走才对,省得眼睁睁看着一锅高端的鲜美的蛋白质被人顺走。
唉声叹气,她得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回家了。可越着急吧,越容易出错,这不,脚下也不知道踩了什么,整个人失重就往下滚去,幸好是滚到一个松软的土堆上,要是磕碰上石头,估计就没命了。
林珍珍觉着,她今天真是水逆到家了,干啥啥不顺,捡几个秧鸡蛋还被别人捷足先登,气得她踢了一脚。可好巧不巧,正好踢到了松软的土堆上,居然传来“咚”一声。
她吓得顿了顿,有点害怕,又按捺不住好心的驱使,拿起镰刀一阵猛刨。几乎就是一分钟的时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木头盒子,有化妆包那么大,还挺沉。
林珍珍别的不行,胆子倒是不小,心里迅速的犹豫两秒钟,就用镰刀把盒子劈开了。木头自己腐坏得不行不行的,说明年代久远,应该不是最近几年的东西。
而里头装的,居然是半盒子生锈的圆溜溜的东西,间有个方孔,把覆盖的泥土和锈迹搓干净,居然是电视剧里出现过的铜板儿!
珍珍也不懂这些,她只记得奶奶好像说过,死鬼爷爷林跃进家以前有一枚传家的铜板儿,后来被养子,也就是她的生物学父亲拿走,应该卖了不少钱,因为就是拿走铜板儿的第二个月,他就在城里买上房子了。
她立马将所有铜板儿倒背篓里,盖上一点鸭草就往家赶。分家她没跟她们争锅碗瓢盆,只分走了灰麻鸭子和苹果枣树,以后的鸭食也得她自个儿负责。
其实,用水清洗两道,又用刷子刷了几刷她就知道,这些铜板儿都是清朝末年的,现在谁家都有几个的,压根不值钱。
财迷·珍叹口气,甭管值不值钱,先收着吧。
趁着腊月二十九上市里黑市买年货,她挑了一把看起来最陈旧最古老的铜板儿揣上,寻思着到时候能换几个钱也不错,这是分家后的第一个年,得有肉才行。
虽然,卖鸡毛手套的钱丰收大姐分了她五块,可黑市上瘦猪肉也得九毛一斤,要是割肥的,至少得一块一,这点钱过年哪怕不扯布不做新衣服也不够啊。
过年这几天是黑市最兴旺的时候,卖肉的,卖糖的,花生瓜子儿核桃的,比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也不差。最关键吧,这些东西都是不要票的,有钱就行,这对一般的非干部家庭和农民就显得特别友好。珍珍逛了一圈,买了三斤肥多瘦少的五花肉,又称了半斤瓜子儿花生,得,这钱啊就花光了。
可看着那一块块大红的棉布,她又挺心动的。
公公婆婆的汗衫背心自己破得不能再破了,过完春节天气回暖,她真想给他们一人做一件红背心儿。
现在最流行的就是绿军装红背心儿和雷锋帽,老人家也喜欢紧跟潮流不是?
她想了想,走到卖布的倒爷跟前,“大哥你这布怎么卖的?”
“二块八一米。”
一米其实也没多少,刚够做两件背心,珍珍掏出那把铜板儿,决定试一试:“大哥你看我这些东西能换多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