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是忍不住,找佛兰沏了一杯茶亲自端过去。
“陛下请用。”
茶碗放下,拓跋泰捉住她困于怀,问:“想做甚?”
“夜深了,您是不是该——”崔晚晚也不明说,只是一双眸子往外望。
拓跋泰笑:“赶朕走?贵妃不怕孤枕难眠?”
“臣妾睡相不好,怕扰了陛下的清梦。”
“无妨。”拓跋泰索性让她死心,“朕今晚就歇在你这儿。”
“可、可是……”崔晚晚吞吞吐吐,干脆把心一横,“臣妾人微力薄,陛下如此伟丈夫,请恕我无福侍奉。”
拓跋泰一怔,片刻才反映过来她指什么,忍俊不禁。
“也有你怕的时候。”
他起身离开案头,牵着她往榻上坐,瞥见那堆纸帖,已被她一分为二,他问:“瞧你看了一整日,是什么东西?”
崔晚晚拾起其一摞,“啪”一下塞入他怀里,故作吃味:“这些是仰慕陛下威仪的待嫁娇女,各个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而且想与我义结金兰做好姐妹。”
“竟是求到你这里来了?”拓跋泰失笑,也不接,任由花笺洒了一地。
“而这一些——”崔晚晚莞尔一笑,双手捧起另一摞,交到拓跋泰手,“陛下可要拿好了,万万丢不得。”
“清河崔氏、琅琊王氏、汝南袁氏以及其他旧魏士族,为陛下送来投名状。”
第20章 吵架 从前的崔贵妃,从来不会……
二十章
得知旧魏士族前来投诚,拓跋泰并未表露欣喜,反问为何?
“崔氏自不必说,您册封臣妾为贵妃的那日,他们就与您在同一条船上了。”崔晚晚低眉,“陛下此举,让我父亲兄长别无选择。”
深宫里哪儿来的真心?
元启身死,打进宫的几方人马都不伤祸水崔贵妃分毫,难道真是不跟她一个弱女子计较吗?恰恰相反,他们是太计较,计较着贵妃背后的清河崔氏。
世上从无一见钟情,有的只是见色起意,拓跋泰留着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或许他确有几分怜爱,但这远算不上真心。
“而王氏、袁氏和其他士族,看的是陛下这个人。”
“江肃这个家奴连旧主也出卖,虚伪阴险之徒,士族心里如明镜似的,和他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镇南王年迈无子,窝在岭南几十年,除了会钻空子毫无建树,他若登基为帝,过个三五年死了,士族还要再站一次队,何必呢?”
“而房牧山匪性不改,不过是纠结了一群唯利是图的乌合之众,旧魏士族在他手底下没有出路。”
“挑来选去,唯有陛下您出身贵重且心怀天下,除了兵权军队,身后并无太多牵扯,毕竟当年安乐王府的人都不在了。正值用人之际,世家投之以木桃,陛下必会报之以琼瑶。他们如何不想自己更上一层楼呢?”
“留下崔家女儿只是个引子,陛下抛砖引玉,旧魏士族自然懂得投石问路。”
拓跋泰知晓她说得都在理,多数也是事实,可把真相这般剖析开来,无异于把他的窘境赤|裸|裸展示人前,鲜血淋漓。
“原来贵妃便是这般看待朕。”
拓跋泰唇边勾起冷笑:“什么叫崔氏别无选择,其实朕才是你们的棋子。”
“遗诏与玉玺,不正是出自贵妃之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