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是供销社的人气产品,一个类似于啤酒瓶的饮料罐,瓶口处插着一只透明的吸管,瓶子里面是黄澄澄的橘汁,酸酸甜甜。
“冰了的?”林青莱刚握住瓶身,冷的立马缩回纤长的手指,粉红的指甲盖闪着光。
封景铄一把捞过林青莱的手,瞪大眼睛问:“你涂指甲油了?”
许燕洗完菜,过来坐下,听到“指甲油”,她打开话匣子说:“小葡萄涂的吗?山里有一种紫色果实,长得像葡萄,水特别多,一挤喷一手,颜色又红又紫,抹在指甲上,特别好看。”
说完,她朝林青莱手上看去,嘴一撇,这哪涂了?根本没有!
说起这小葡萄来,当年林三柱为了不上工,把小葡萄挤在玻璃罐子里,随时准备抹在身上当受伤证明,一开始还能唬住林奶奶,到后来,这一招就没啥作用了。
“阳子,你去看看鸡窝有蛋了没?”
林秋阳小腿跑过去,熟门熟路,很摸到了一个,“妈,有一个。”
许燕把一颗烂掉的菜叶子扔给啄来啄去的母鸡,“吃吧,吃吧。”
林青莱吸了一口橘子汽水,哇透心凉!她伸手去摸封景铄的绿玻璃瓶,更凉!忍不住出声问:“你把它们放哪了?”
封景铄嘿嘿一笑,“河底。”
崖下面的河冰化了,哗哗作响。这地方本就曲折,河流从地势高的地方一路“高歌猛下”,两岸都被拍湿了,泥的颜色都明显深一块。
封景铄在河面布置了很多“地雷”。
林秋阳知道,是一个一个筐子,大概半截腿的长度宽度和高度,放在河流不同位置,因为有绳子拴着,不怕被急流冲走。
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一个大筐,封景铄把没开盖的饮料瓶放进里面,林青莱手上的便是其一个。
林青莱又吸了一口,在嘴里暖了一会儿,再咽下。
许燕喝了一瓶,尝不出啥滋味来,无非是加了点糖,加了点颜色,没啥好喝的地方。她见林秋阳偷偷摸摸拿了一瓶,河东狮吼道:“阳子,你已经喝了一瓶了!不能再喝!”
林秋阳听话地放下,眼睛求助林青莱。
林青莱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等卖完这批收音机,凑够一千五完全没问题,到县里买房子后,就把林秋阳送去上小学。他今年六岁,但个头心智都比同龄孩子高。
封兴修这几天老往外边跑,不知道忙啥,天天蹬着车子,一趟一趟。他午没回来,饭是许燕做的。
许燕的饭,实话实说,没有封兴修做的好吃。
就拿着鸡蛋花说,封兴修的鸡蛋花没有一点黑色,全是明黄、灿白,而许燕的鸡蛋花,有焦色,有暗黄。
明日一早,封景铄从被窝里爬起来,封兴修还在呼呼大睡。
许燕刚想叫林青莱起来,伸出脑袋,往上铺一瞅,只有一团被子在。
她拢了拢朝天的稀发,披上袄出来。月朗星稀,三月份的清晨透着凉意,如同泡在河底半宿的橘汁汽水。
林青莱给他煮了五个茶叶蛋,“路上吃。”
封景铄笑眯眯点头,“我知道。”
林青莱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万无一失后,她把封景铄送出家门,挥手道:“早点回来。”
天没有亮,月色蒙蒙,封景铄突然搂住林青莱,两只胳膊从上往下,缓缓压住林青莱的,脑袋使劲儿抵在林青莱的肩膀上,身体拱着,手不安分的摩挲着林青莱的背。
“莱莱。”鼻腔浓重。
林青莱刚才吓了一大跳,过了一会儿,她反搂住封景铄的腰,调皮地扭了一下。
“该走了。”语气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