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驯狼 一只小火腿 2002 字 8个月前

“叨扰殿下休息, 臣罪该万死。”

南平自然是不会让他去死的,所以这话说完,他理应告辞了。纠结涌上男人心头,但借口用尽,再没法子留下。旧时光整理

“赵大人不必客气,其实你来的正是时候。”南平恰如其分的开了口,淡淡的,“我方才温书时,倒有一点不明白,想请教一二。”

赵泽知道今日之事做得冲动,对方心有芥蒂。没成想此时突然来了转机,他心一喜,于是温声道:“殿下请讲,臣定当知无不言。”

“我今天看的一章,讲的是身为君子当论’质彬彬’四个字。却不知这是何解?”

赵泽略一寻思,知道这是《雍也》里的典故,便回道:“说的是与质两厢均衡,才算得上是真君子。”

南平又问:“那在赵大人看来,与质哪个重要?”

赵泽没想到南平会当真和他聊起《论语》,顿了顿才道:“质胜则野,胜质则史,二者缺一不可。”

对他的场面话,少女含混的“唔”了声:“若是我偏要先生选一个呢?”

男人一时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教南平念书的时候。她总是对一个问题刨根问底,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于是他不知不觉交了心:“想来还是道为上。人若无谋,与走兽何异?凡事须得思量三分,才能立于世。”

这便是他的答案了。

南平在火光里的身影动了动。所以自己没有错怪他,道貌岸然的利己,就是赵泽的本心。

半晌她开口,声音微微颤抖:“那便祝赵大人的凌云志,日后能得偿所愿了。”

赵泽起初只觉得这话耳熟,片刻后想起出处,蓦然怔住——这不是自己先前诱惑措仑做交易时,说过的话么?

南平竟然知道了。

赵泽只觉得冷汗落定,把长衫粘在脊梁骨上,刺骨寒凉。

他俯下身去,跪在了青石面上。既不辩解、也不言语,好像默认了所有指责,只是用动作剖白歉意。

南平透过火光、帘帐与庭院,往外面望去。赵泽的身影依旧是清俊的,一如她离开锦绣宫时留在脑海的那样。

只不过当时的柔肠百结与现下的酸楚难耐,是两桩全然不同的心思。

一个锦囊被忽悠悠抛了过来,“啪”的落在南平膝上,打断了她对赵泽的注视。

南平侧过脸去。

却是措仑从殿的案台边上起身,顺带伸了个懒腰:“把东西还给赵泽吧,省得人家天天惦记。”

少年旁听了师徒二人的对话,面上轻描淡写,心里的酸劲却能把房梁冲翻。

方才他好不容易在南平的寝宫留下吃饭,想趁着难得的机会和她独处一会儿。结果肉才送进嘴里没两口,就有宫人来报,说是赵大人求见。

南平的脸色一下就苍白起来,弄得少年彻底吃不下去了,只觉得食物全卡在了嗓子眼里。他恶狠狠地锤了半天胸口,才顺过这口气。

这赵泽,还有完没完了!

南平看出他的不郁,迟疑片刻,对侍从回道:“夜已深,多有不便,还是请赵大人回去吧。”说完却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措仑,似是还在犹豫。

她虽然怨恨赵泽,但对方主动来寻,到底是有几分在意。

这厢措仑也瞧见了她的态度。他拦住侍从,沉声道:“赵大人想必是有要事才会深夜造访,带他去议事厅便是。”

雪域的汉子,顶天立地,得有宽广的心胸——虽然少年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眼睁睁看着南平离开寝宫往外走时,他还是不放心的跟了出来。

南平停住脚,疑惑他一同来的目的。

“我有政事要处理。”措仑加了步伐,三步两步迈到了姑娘的前头去,把口是心非表演的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