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难不成直接回去了?

可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个入宫的机会,他们怎么会不来看她和孩子?

萧寒也是自从晌午出门,便一直没有回来。

想到他,她抿了抿唇,她想他做什么,他不回来便不回来。

她给萧则拢了拢小衣,轻笑着道:“咱们则儿乖,今日不能见到你外祖父和舅舅他们了,没事,下次,娘亲带你去,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会很疼你的。”

她慢慢往前走着,将萧则放进小床里,替他盖好小被子,确定他睡着了,才伸了个懒腰,转身回榻上休息。

她刚刚准备褪下外衫,门豁然被人撞开,紧接着像是重物扑倒在地。

龚悦萱一惊,回过头时却见着她的陪嫁丫鬟柳烟跪在地上,一张小脸满是泪痕。

“姑娘,不好了,出事了,老将军和几位少爷刚刚进宫就被扣下了,说他们带甲入宫,意图谋逆,陛下震怒,要将龚家满门抄斩啊!”

柳烟说罢,以头抢地,哭得快要断过气。

龚悦萱身形踉跄,扶着桌案才勉强站稳,她抖着嗓子:“你……你说什么?”

柳烟哭喊着:“今日是鸿门宴啊,姑娘,这是铁了心要栽赃龚家,现下除了东宫,外头的人都知道了,下午就已经将人给拿下了。”

龚悦萱手臂都开始发抖:“萧寒呢,他不可能看着我父兄被抓的,不可能的……”

“姑娘,就是太子殿下抓的人,就是他抓的啊!他还不让咱们给您报信,奴婢是冒死才赶回来的。”

龚悦萱睁大了眼:“萧寒?”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不会的,他不会抓她父兄的,不会是他的。

她咬着牙,抽出墙上挂着的宝剑便往外跑,而地上的柳烟抹了抹眼泪,浑身发软,她看着龚悦萱的背影,喃喃地道:“姑娘,别怪我,这都是四殿下逼我说的。”

想到萧承宴,柳烟就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而龚悦萱才到东宫门口,便被侍卫拦了下来,如此一来,更是让她的心沉了几分。她冷着脸,直接踹翻拦着她的侍卫,提着剑去了宴厅。

却只看见一身蟒袍的萧寒,还有跪在他面前,被人束住手脚的龚家父子,他们浑身是血,发冠散开,如同待宰的鱼肉被人踩在脚下。

“爹,阿兄!”

龚悦萱握紧剑,正要冲过去。

可龚家老将军却艰难地抬起头,往日里保家卫国的将军,终究是弯下脊背,冲着她厉声大喝:“回去!”

他咬着牙,灰白的须发黏在唇边,却在见到龚悦萱的时候,眼眶隐隐有泪。

看着龚悦萱提着剑冲过来,萧寒眼神一动,有一瞬间的慌乱,可目光触及堂上的永耀帝。他还是攥紧手,将所有情绪压下去,冷着脸拦住了龚悦萱。

“让你回去,听不懂么?还是想和龚家父子一起谋逆?”

他握住她的手,可他自己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来,可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能再前功尽弃了。若是后退一步,龚家便真的要满门抄斩了。

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多留下几个。

龚悦萱极力要甩开他的手,想往着龚家父子方向跑:“爹,阿兄!”

可她刚刚喊完,脖颈一疼,整个人失去了力气,缓缓闭着眼往身后倒去。

……

龚悦萱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她睁开眼,屋里安安静静地,只有她的丫鬟柳烟守在床头。

她倏然坐起来,握住柳烟的手:“我父兄呢,他们在哪儿?”

柳烟不敢看她,低下头:“姑娘,您……节哀。”

握着的手松开,龚悦萱颓然地往后一坐,脸上的血色慢慢消退:“不可能,不可能……”

她翻开被子要下去,柳烟急忙要去拉住她,却被她用力推开。龚悦萱像是受了刺激,厉声道:“我爹是征北大将军,还有我大哥、二哥、三哥,他们为了大昭出生入死,他们是功臣,怎么可能会有事!”

“姑娘,你别去了,老将军他们昨日就已经被行刑了,大少爷虽捡回一条命,却遭了宫刑,您若是再去,怕是您都保不住了。”

听到“宫刑”两个字,龚悦萱呼吸一滞,睁着眼,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唇瓣颤抖,呼吸声慢慢急促。

不可能,她大哥……她大哥怎么可能……

他几个月前才跟她说,他喜欢上一个姑娘,他要去凌波池采并蒂莲送给她。

他怎么会遭了宫刑!

柳烟也哭了起来:“姑娘,您别这样,老爷他们在天之灵,也不想您……”

“不可能,不可能!”龚悦萱痛苦抱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大叫着,声音凄厉刺耳。摇篮里的萧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柳烟赶忙道:“娘娘,您还有小殿下,您不为别人想,也该为小殿下想。”

萧则还在哭,一声接着一声。

龚悦萱缓缓抬起头,看向摇篮里的萧则,却满是恨意。

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为什么!

如果没有他,她就不会活下来,也不会嫁给萧寒。

萧寒娶她,不过是为了让她父兄放松警惕,好将她龚家一网打尽。

可她父兄只是想进宫看看她和她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意图谋逆?

这些都是萧寒的阴谋!

她抬手覆面,疯了般笑了起来,眼泪却顺着指缝淌下。

她怎么这么蠢,竟然相信帝王之家的人。她竟差一点相信了萧寒。

她张开嘴,嘶哑地笑着,可眼神却只剩下癫狂。

她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她要杀了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