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便听江蕊问话:“前段时间听祖母说你接了边关将士冬衣制作这件事, 弄的怎么样了?人手可足,要我说煦郎应当帮你些。”

郁清梨坐在江蕊对面, 只觉得她皮肤细腻, 吹弹可破如同拨壳鸡蛋。

轻柔摁压着笑回:“够的, 表哥也帮了不少忙, 前几日吩咐古川帮忙量好了尺码数,省了我不少事,那些简单的袖子,里衬我已吩咐子言拿给大绣庄做,一方面解了绣庄不景气, 另一方面也解了我燃眉之急,主要的还是我们自己做,时间足以。”

江蕊点头应下:“煦郎也算是有些头脑,不似以前那般木的厉害,你这店铺倒是新鲜,又做衣服又做妆的,日后怎么?打算都涉猎?”

郁清梨笑:“对,想让更多人知道,叫大家不必拘束于三六九等之分,爱美是天性,那些条条框框愿意出来,谁管它?水能覆舟,亦能载舟,若是不遵从的人多了,怎么?除了世人不成?”

江蕊吓了一跳,连忙道:“你这小混不吝,以前没瞧着你这般的胆大妄为,阿梨,你听表姊一声劝,这话我们自己说就罢了,说去外面,恐怕要惹事,虽说永乐郡主推行的那一套实在是难为人。”

旋即扯开话题:“不过我瞧着你这店铺靠老客带新客,恐怕一时半会的起不来,那天香阁还在,前阵子听到些风言风语,你自己提防些。”

郁清梨笑道:“是,速度是慢了些,还在想法子。”

江蕊点头,忽然想起一人道:“我倒是有个相熟的,若是你能将这些花样送去她面前,想必能借她势头,拓展的更宽些。”

郁清梨应道:“那便请表姐赐教?”

江蕊是个聪明的,若是这两人能各取所需,日后且不说对她二人大有益处,于她,也是美事一桩,便笑道:“那你明日需得再来一趟才行,前两日我也方从宫里脱身,日日听她哭诉,头疼的厉害。”

郁清梨帮江蕊画好妆面,眼见着时间也不早了,用了午膳,便回了府。

一路上,袖桃蹦蹦跳跳,欢喜道:“明日咱们是要见什么贵人么?”

郁清梨笑:“还不知道,不过听表姐这个口气,当是个贵人。”

回去后,恰好遇上江煦之从朝堂休沐回来,他怀抱着个官帽,冷着脸,不肯说话,就那么离着十来步,动也不动,眼睛直直的看向郁清梨。

古川纳罕,问道:“主子不走么?”

郁清梨偏头也瞧见他,想起江蕊说的话,这裙子——心里别扭的紧,也没说什么,直接领着袖桃进了铺子。

他的目光追随郁清梨入了铺子,才淡声道:“走。”

暮色四合,月朗星稀。

郁清梨坐在平日里捣鼓化妆品的工作室研究着新样式,心里在逐一估摸这人是谁。

江蕊前些日子得以从宫出来,必定是位妃嫔,大抵与江蕊是交好的姊妹。

她能结识且相好的,细细想去,当是苏顺仪没错的。

郁清梨细细回想着,这苏顺仪是个她连名字都叫不上的nc。

说来也可怜,命运两济,在宫关了一辈子,最后郁郁寡欢,到死都没得再见皇帝一次。

要说天子无情,平白耽误那么多姑娘的一辈子,只为贪图个新鲜,临了临了,还要几个妃嫔陪葬,到头来,女儿家,什么也没落着,却仍是前仆后继的往这宫锁深深的墙围内冲着,撞着。

一声叹息,竟觉得冷的厉害,以前看剧不会生出这么多感喟,而今自己也在其,倒是念着这些女子的身不由己了。

要说这苏顺仪因着姿色可人,被她爹花钱托人送进了秀女队列,也就这么一眼被瞧见。

原先苏父想的是叫她以后多照拂自己兄长仕途,而今莫说照拂亲人,这连自己都不得恩宠。

此般,自是家人也不再惦念,就此孤身,香消玉殒于后宫。

江煦之负手立在院,抬头瞧向那边的偏院,只是隔着道墙,什么都瞧不着,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树影,沙沙作响。

一抬脚,疾步飞到屋檐上,随即坐在屋檐上,屈起膝盖,单手懒洋洋搭在上面,头便偏了过去。

只见郁清梨穿着一件水色大氅,在那边认认真真画着图样,偶尔撑起下巴走一会儿神,再继续画着,江煦之看着看着便不自知的弯起唇角。

也不知她何时学会了画画,虽说瞧不见什么样式,看那下笔姿势,却是新,挺像那么回事。

院是巡逻的将士,一抬头瞧见江煦之坐在屋顶走神发愣,便喊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