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说的。”玄解淡淡道,他倒不是撒谎,这外头繁华万千于他如无物,有意思的便欢笑,没意思的就作罢,一切都如同过眼烟云,“外头与青丘没什么两样,人是人,狐狸是狐狸,相处总差不多,只是他们更麻烦些,相处起来都没什么意思。”
两只狐狸之间,白殊对人间兴趣要大些,听玄解此言,未免大失所望,叹气道:“啊——这样的吗?我还以为有趣得很,那书本里怎么都说人间如何如何欢声作乐,如何如何游戏人间。”
赤罗笑道:“想来书上写的,多是不常见的,他们心中也期盼的,才会写在书上,要是人人都有,哪还稀罕,更别提写在纸上了。你来说说,今日要捕了头八百年的妖兽,岂不将你乐疯,回来这路上,天上捞鸟,水中捞鱼,恨不得把你的壮举传遍整个青丘,要是只摸了只野兔子,难道也大江南北敲锣打鼓地说么?”
这两只狐狸里头,白殊性情温和,较人情世故更擅长些;而赤罗心思澄澈、灵慧聪颖,对这等玄之又玄的东西是一点就通。
“确实是这样的道理。”白殊听了,心服口服,当即点头答应道,“我没想到这点上。”
玄解淡淡看着他们俩,并不做声,只听赤罗问道:“对了,玄解,你刚刚跑得这么急,是要去向何处,是赤水长老的任务,还是大长老差你办事?”
“都不是。”玄解思虑一番,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加上他离开青丘已久,有些猎物要改了习性,少不得还得问问赤罗与白殊,索性耐心答道,“早上倩娘煮了些面团,沧玉蹙了蹙眉,我想他定然觉得清汤寡水无味,就准备猎些飞禽走兽叫他换换口味,说不准会高兴些。”
这话说来平淡无奇,其中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真情爱意,白殊这少年心性情窦初开,朦朦胧胧多少有了些明悟,觉得这话听来涩中带甜,一个人要是如此记挂另一个人,真不知该是多么甜蜜;赤罗却是无动于衷,他性子天生不爱人,只觉得玄解大概是恭敬长辈,倒没什么更多的想法。
这熟肉不比生肉——生肉鲜血淋漓,图个活气未散,要是死气**了,那倒不能吃了;熟肉却是看烹调的手法,倘若晒做肉干,还能长存。各族肉感都不一样,鸟雀有鸟雀的做法,虎豹有虎豹的吃法,赤罗站起身来笑道:“你离开这些年,虽不长,但也够他们挪窝换地儿了,反正我跟白殊好久没活动筋骨,倒不如陪你走一遭。”
白殊有些不愿意,可不忍扫他们俩的兴,就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做好了准备跟着走了。
玄解略一斟酌,觉得带上他们两个倒是无伤大雅,于是默认了,他瞧了瞧白殊与赤罗一眼,转身就往丛林之中穿去。
有关于青丘吃饭这事儿,赤罗不能说是第一,起码也能排第二,这妖族居所之处与外头并不相同,惯来四季如春,少有酷暑寒冬,金秋与春日叠在一块儿,那果实稍加灵力就能生长完全,因此山间挂着不少不合时节的果实,各个饱满香甜,皮鼓欲裂。
三妖穿梭于林木之中,偶尔赤罗摘下几丸红果弹到玄解手中,一边对他介绍一边品尝,这些果子多是皮薄肉厚,色艳味香,他道:“这些有些酸有些甜,吃来口味不一,抹在肉上更是别有风味,你等会抓一头,我们先架火烤了,待我去找些芋头茯苓来炖些肉羹,那滋味才是极乐。”
白殊闻言心道:“原来赤罗是打着这个主意,难怪了,我还道他惯来无利不起早,原来是想借玄解省了自己的麻烦,白赚一顿晚饭吃。”
狐族里有吃熟食的,自然也有嫌麻烦吃生食的,学到手艺的就那么几个,他们俩偶尔托赤水水的福还能捞得一顿好,要是运气不好,就只能吃果子度日了。赤罗嘴馋,左右回去也是被赤水水抓去当文书苦力,倒不如去玄解家里蹭一顿饱饭。
玄解不疑有他,看赤罗说得头头是道,还当他精通厨艺,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