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一块吗?”他指着那块啃的剩下一点的小蛋糕。邵江一看看盘子,摇摇头。他又问“我可以再要一块吗?”他商量,甚至哀求的问。邵江一点点头。这人,越来越奇怪了。这么大了,还是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
对面那位先生身处的环境常常就是一个大教室,只允许他随便发言。他习惯的没等别人开口便开始唠叨,当然,他的唠叨也不算是那么讨厌,却很突尤。邵江一放下叉子,看着对面这个熟悉的,不,曾算是熟悉的人唠叨着。这种感觉微妙且奇怪。以前,他看到凯蒂的时候爱恨很强烈,但是这次从特丽娜回归之后,这种爱恨没那么强烈,不在放置在生命的重点了。他就如第一次见到此人,并做出倾听的样子。其实,在他的思绪里,有一些记忆还是开了锁。
这家伙,这个叫阿吉的家伙,算是伯内特家族中的异类,他不精明,不,也许他算是最会隐藏自己的。他自小便是家族中唯一早早就认定自己不走政治路线的人。他是家族中唯一的一位对文学抱有强烈热爱的人。他会为书中人物悲惨的命运大哭,会直言反抗别人,说别人的短处。在邵江一的记忆力,他因为这位爱说实话的先生,常常突然冒出来的某句话,而吓得离他远远的。他记得,他常常从楼梯的拐角蹦出来对自己大喊:“小肥猪,我要是你,就不会厚着面皮,到处闯祸,你是个家的耻辱!”
为这个,这位先生没少挨揍。
老伯内特算是位不错的父亲,别说打孩子,就连语气凶恶一些的样子对他来说都少见。但……阿吉是家中唯一经常挨打的。他受的那些罪,大部分都是因为邵江一,那个年级的邵江一也自认自己不是好人,告阿吉的黑状,那是常事。当然,阿吉先生自己也算是个不争气的。
他总有方式激怒老伯内特先生。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说实话,比如:父亲大人,我觉得您最近在一次演讲当中掉的眼泪不真实。您一定在演讲当中幻想您被对手击败下台才哭的。我觉得,那种眼泪没死去亲人悲痛,您可以幻想一下您最爱的凯文死了,那您一定会哭的更伤心,更真切。千万别想我死了,您会笑场的。
要么:国王陛下,我放学的时候去找你,看到你扶着女秘书的腰出去了。我帮您回家告诉了皇后您不回来吃晚饭。还叫女仆在我的屋子里铺了个地铺。如果皇后不叫您进屋子,您可以睡我的床,我打地铺……我不嫌弃您打呼噜。
阿吉是不讨喜的,每个人都在说他近乎于愚蠢。可是,大家都不防备他,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笑声。
邵江一看着阿吉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沙克的历史,说这边著名的景观,还有他那不争气的学生们。他唠叨了一会,终于放下手里的空杯子,有些尴尬的挠挠乱发说:“我不想绕圈了,其实,我别有目的。”
“哧!”邵江一终于笑了,他想多少年了,他没这样失态过。也许阿吉跟别人说这话,没这效果。但是对于一个很了解对方的人,而对方觉得对面这位是陌生人。这种感觉微妙,对于邵江一,这种笑料的效果是加倍的。是的,他了解他,他明白这个笑料包袱。
“您为什么要笑?您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吗?真是丢脸,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您等一下……”
阿吉将手放进口袋,拿出一张叠的很整齐的纸打开,他先是看了一眼邵江一,接着很认真的对他说:“那么,我就念了。这些话是我父亲叫我以暗喻的形式叙述给您,我不懂他所谓的暗喻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是他儿子,他得到的消息过于突然……恩!在沙克他又找不到可以用的人。
您看,这就是沙克,我爱他的原因,这里没有政治。好吧,我的意思不是说政治是个坏东西。其实政治是个好东西。不是,我的意思是,好的政治会将惠利整个社会。我觉得……恩,其实我一直觉得,伯内特先生的政治其实有时候,是不错的。当然,这话您别跟他说,我夸他了。您就是说了。他也不信,我们俩是仇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邵江一点点头:“我跟您说的那人不熟。”
阿吉先生的脸又红了,他很认真的打开那张纸,很认真的咳嗽了两声开始读了起来。
“我父亲说,你要告诉那位先生,代表我跟他表达善意。并且一定要给他留个好印象。”他又抬起头,遗憾的耸肩:“我很抱歉!”接着继续念:“别穿你那件旧衬衣出去,太丢脸了……这话是跟我说的,下面是对您说的。”阿吉抬起头看下邵江一,邵江一端着杯子,轻轻的喝着,眼神不带情绪的看着他。观察他,那是一种很直观的观察,阿吉不喜欢这样被看着。他低下头又开始念。
“华莱士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他大部分的政治理念都来自我的父亲,他们有一层不可分割,情谊深厚的师生关系,虽然前些时候有些误会,而华莱士先生一直拒绝与他的老师,也就是我的父亲联系,但是我的父亲一直当华莱士先生是他最最好的学生之一。无论华莱士先生有多优秀,今时今日,也许那位先生真的非比寻常,站在世界的巅峰。这一点我不同意。呃,上面这句是我临时加的,我父亲说,今时今日,您不会缺乏任何东西。因为您掌握着世界上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是福气,也是一个不好的事情,华莱士先生……我父亲的意思是,华莱士先生过于年轻,他无法庇护您,给您一个好的环境。当然这并不是离间你们的关系,其实,我父亲到现在都深爱着他的学生华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