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带他回去是没事,不过他现在的状况,你真不怕把他晃出个好歹来,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我可不保证他能跟现在一样好。”

“你不是说问题不大吗!”

杜玉台翻了个白眼,发牢骚道:“我照顾着是问题不大,可你是吗?”

“那我打电话喊救护车来。”

杜玉台一摊手:“然后明个儿记者就踏破我家门槛,问我跟这位古大少爷玩了什么重口把人整进医院?给大家都留点脸吧。你放心好了,我总比你在意病人的情况,他要是在我这儿出事,你觉得急的是我还是你。不然这样,你在我家留一晚上,正好帮我看着小思,免得他半夜突然发病,怎么样?”

“怎么不是换过来。”余涯瞪着杜玉台,“我照顾少爷。”

“小思精神失常,我给他打过药,捆住了,你看着他,只需要他醒过来到隔壁来喊我一声。”杜玉台啧啧有声道,“古先生要是半夜呕吐,或者出现什么症状,你能发现问题还是他每次出事你都打算跑一趟去喊我。”

余涯一下子挤开杜玉台,半蹲在古德白身边,转头恶狠狠道:“你这个庸医,不是精神科的吗?还负责看脑子,我信你个鬼。”

等到余涯转过头来时,神情一下变得柔和可亲起来:“少爷?少爷?”

古德白虽想回话,但实在有心无力,他垂着眼,半睡不醒的模样,只能感觉余涯来撑下眼皮,又怒叫起来:“杜庸医!这是怎么回事?”

“拜托,我不看脑子看什么,看心脏吗?别吵吵,你没看见人在半昏迷状态。”杜玉台敲敲自己的肩膀,“还能是怎么回事,就被敲了下,真有大事我还会告诉你吗?不早早跳楼逃跑了。”

这话说得不错,寻常人要是做了什么坏事,通常忙着遮掩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如此大摇大摆把人喊上来,大大方方让他观瞧。

加上杜玉台曾为古德白治病,后来又一道去黎明昏黄闹事,也算有点交情,余涯被这反套路整晕了头脑,加上听不懂杜玉台满嘴的专业术语,只好挥苍蝇似的摆摆手,不耐烦道:“你倒有这个胆子跳,行了行了,别他妈念了!你最好向老天保佑少爷没事,不然你死定了。”

“哎呀,说不准还是好事儿呢。”杜玉台撒谎连眼皮都不眨,他笑嘻嘻的,将没影儿的事说的有板有眼,“你不是一直觉得他变了个人,说不准这次还真能变回来。”

不知为何,余涯沉默了许久,他好似忽然苍老几岁,慢慢道:“其实现在这样也不坏,他有变好些了。”

古德白被余涯跟杜玉台一左一右扶着进入到卧室里头去,他仰在床榻上,看见灯光,杜玉台体贴地将大灯关掉,只留下床头柜的小灯,又很快推着余涯去单克思的房间,声音甜蜜道:“今天晚上就辛苦你照顾这孩子了,要是他有动静了,赶紧来叫我。”

余涯没好气道:“推什么推,用这么大劲儿,老子晚饭都没吃,有这么重吗?”

杜玉台居然又去煮了一碗面给余涯吃,还问要不要烫青菜跟鸡蛋,等他带着身烟火气回来的时候,古德白身体里的药劲稍稍分解了些,能清晰看见余涯坐在客厅唯一完好的椅子上吃面,一边吃还一边抱怨杜玉台的手艺。

而医生只是笑吟吟地走进来,将门微微一带,不至于关上,可余涯的视线同样要被坐下的杜玉台挡住。

杜玉台看了看手表,帮古德白掖好被子,声音在古德白的大脑里响起:“人难免会有失手的一天,古先生,你说是吗?”

若非肌肉不受控制,古德白简直要笑出声来,他知道杜玉台在做什么,对他施加心理压力。

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最信任的人被轻而易举蒙骗过去,在隔墙安然做着“帮凶”,足够任何人感到紧张跟恐慌,甚至是绝望了。杜玉台根本不是想要对他做什么,而是在警告古德白,自己有能力做到什么程度。

“你不担心我会报复你?”古德白反问他,“这对我很容易。”

“你在黎明昏黄闹出那么大动静,却没有杀人,有分寸的不是武赤藻,是你。”杜玉台甚至翻开了一本书,在暖黄色的床头灯下安静阅读着,“除了死,我什么都不害怕,钱是为了房子、吃穿、欲/望,我都没有。古先生,地位跟名誉的确很重要,我也为自己的下半生做好了计划,可惜计划有变,我只能跟着变了。”

“那单克思呢?”杜玉台竟然笑了出来,他的眼睛从纸页上探过来,面带讥讽:“你还能怎么伤害他呢。”

半个亡命之徒,这个形容真是毫不过分。

古德白眨了眨眼睛,他的手已能动弹,便有意让杜玉台分神:“你没有用能力控制我,而是药物,你的异能只能控制符合特定条件的人,对吗?”

杜玉台万没想到他此刻竟然还能想到这些,一时无言,只能默认,“你真可怕。”

不过医生显然远比古德白所认为的更谨慎,他见着古德白不自觉颤抖的手指,不由讶异道:“古先生,你的耐药性倒是远远超出我的想象,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杜玉台犹豫片刻,还是加大了药量,古德白见情势如此,也只好放弃。

其实有关于长生项目的事,告诉杜玉台也无妨,大家眼下都坏得流脓,不管杜玉台为人如何,他对象是个显而易见的传销组织下线,光是那箱子的冷兵器稍稍操作一番,都够牢底坐穿了。

双方之间互相捏着把柄,是交易时最公平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