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结果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张副将甚至当场就差点起身反驳,只有褚卫一个人平静的接受了,因为他知道,皇帝确实是个会做这种事的人。
卿宁也不管别人看他的眼神带着多少恶意,整个人在皇陵前跪的笔直,皇帝的心腹都留给他了,宫里的大太监魏公公也会全力帮助他,他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祭祀仪式完毕,所有人都离开了魏公公才把卿宁从皇陵前扶了起来,身后是一马平川的草原,身前是守望江山的皇陵,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
“虚假的东西怎么值得去伤心呢。”他叹息似的,“是吧,魏公公。”
“陛下说的对。”魏公公附和了一句。
边疆隐患解决了,西北驻军将领们都要回京城接受封赏,这其中自然包括褚卫、张副将以及还没有入土为安的其他副将。
这是卿宁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尸体,熟悉的不熟悉的还有很熟悉的。
在他看见魏源的那一刻,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想起他献宝似的带他去看那个叫絮叶的姑娘,想起他死皮赖脸的说想要去那个姑娘,想起他对皇帝的不满和对卿卿的不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眼泪流的太多,此时已经流不出来了。
“走吧。”他吩咐身边的人,“我们带他们回家了。”
从西北边疆到京城大概走了一个月左右,因为提前派了人去通知那些将领的家属,城门早早的就挤满了人。
卿宁远远的看了一眼,甚至不敢下马车去面对那些悲伤过度的脸。
“陛下。”魏公公在车帘在轻声提醒,“该下车了。”
他深呼吸,一步撩开了帘子下了马车。
没有想象中的叫骂声,也没有人朝着他扔臭鸡蛋和白菜叶子,人们只是用悲戚的目光盯着他,无声的在述说着生死离别。
卿宁也说不出话来,他面对众人,闭上了眼睛,想要主动的去承受些什么,然而直到最后,人们把所有尸体都认领走,也没有一个人开口骂他一句。
城门口渐渐少了些人,卿宁转身进了马车,回了皇宫。
宫灯彻夜不熄,卿宁和褚卫在御书房对视良久,还是卿宁扛不住,开口道:“将军,你还要自由吗?”
褚卫目光柔和了一些,但却不是因为自由两个字,而是终于放下了某些东西,“要的,陛下。”
回答完这一句,御书房的灯灭了,卿宁躺在了先帝的床上,而褚卫回到了自己的昭月阁。
翌日一早,镇北侯府发丧,卿宁和褚卫亲临,沉默的走在丧葬队伍的最后,半路送葬的队伍被人拦了下来,他看见前方有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在路中央跳着不知名的舞,哼着不成名的曲。
镇北侯夫人的声音尖利的传来,“你来做什么,难道还要扰乱源儿的葬礼?”
“谁要扰乱他的葬礼!”女子大概是第一次这样和达官贵人家的太太说话,话语里的凶狠显得外强中干,最后竟然成了哭腔,“我只是意难平,那个说死也要娶我的人,他真的就去死了!”
镇北侯太太现在哪里听得了这些,猛地哭的更大声了,红衣女子又哭又笑的让了路,送葬的队伍顺利的把人给安葬了。
卿宁和褚卫先一步离开了,回宫的途中,卿宁看见穿着红衣的絮叶坐在断崖上,正在给自己盖上红盖头。
他猛地放下了马车的窗帘,几乎是逃避的闭上了眼睛。
先帝薨逝接近两个月,新帝第一次上朝,魏公公压着嗓子,“恭迎陛下。”
下面的大臣虽然都不满,但该有的样子都还得有,于是也统统下跪,喊了恭迎陛下。
卿宁坐到了龙椅上,他神色憔悴,没有半句寒暄,“朕今日只想说一件事。”
他扫了一眼大殿里的人然后沉声道:“二皇子褚卫,你被流放了,削去一切头衔和职务贬为庶民,但不禁止你的一切活动,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这一番话说完,大殿里瞬间吵闹了起来,全是各种不服气的声音和对卿宁不好的言论。
他对此置若罔闻,只对褚卫一个人道:“二皇子,你有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