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廿在地上听着,不禁稍微蹙眉。
杀师…吗?
听起来不像他的师兄会做出来的事情。
傅廿记得,当时师兄给他的那一剑,就是宣泄他背叛师门的愤恨。
想到这儿,傅廿不禁稍微睁开眼睛,朝着身侧眯了一眼。
只能看见有一个穿月白色长袍的青年站在那儿,视野有限,看不见脸。
沉默片刻,又听见泽王说道,“既然你已经验证过,肯定不会出错,也没别的什么事情,麻烦你这么晚进宫回话。不过你已经成为新的门主,择日应该入宫觐见陛下——”
“那头老狐狸吗?他早知道了,前些日子还送来了贺信,祝贺我顺利成为新门主,让我不必再特意来觐见。”傅桢毫不犹豫的打断,说完,目光一转,“对了,这个人我能挑走吗?还真别说,背面乍一看还真挺像我那师弟——知道了知道了,开玩笑的,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想把他搬回去,没别的意思。”
“原本就只让你调查试探他是不是你那个师弟,没人叫你把他也喊过来,把人搬回去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泽王哪怕凶起来,声音也凶不到哪儿去,“以后别做多余的事情,我去回陛下了。”
“慢走!”
话音落后,傅廿听到泽王的脚步声走远了。
果然楚朝颐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吗……傅廿趴在地上还没想完,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闷痛。
傅廿倒吸了一口凉气。
“喂,准备装晕到什么时候?”
傅廿没吭声。
他思索着他只是睁眼瞥了一眼,其余时候一动不动。装晕装死的技术,傅廿从小训练……但转念一想,这个人是他师兄,他们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自然能分辨出来。
“不说话?”
紧接着,傅廿听到火石的摩擦声,随即闻到一阵呛人的烟雾,再三忍耐之下,还是没忍耐住咳嗽出声。
这么一咳嗽,也装不下去了,傅廿干脆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视着眼前的青年。
他和师兄上次见面是许多年前,记忆中的容貌,声音,性格,都很难和面前这位青年重叠上。
“不装了?”傅桢颠了颠手上已经不在冒烟的金属镂空球,问道。
傅廿如实回答,“装不下去了。”回答完,傅廿顿了顿,干脆直接大胆的问道,“方才你们的谈话,属下几乎全听见了。敢问……泽王究竟疑虑属下像谁?为何需要夜半三更把熟悉喊出来击倒在地上?”
问完,傅廿攥紧拳头。他并不指望面前的男人会乖乖回答,已经做好了逃遁的准备。
“你不知道啊?”傅桢瞥了一眼面前的人,“那个姓楚的老狐狸身边曾经有条狗,也是我曾经的师弟。和你一样,缺了右手右脚,那狗虽然已经死了很久,可耐不住老狐狸贼心不死。看你也断了只手断了只腿,可能打算把你关起来当做他原来的那条狗?劝你离他远一点,当他的狗可没什么好下场,操劳一世曝尸荒野不算,到最后连个墓碑都没有,死了还要承受老狐狸的疯劲儿,真惨。”
傅廿:……
果然隐瞒身份是对的。
想到上一世被关禁在承元殿里,义肢被没收,连自由爬出去的资格都没……楚朝颐的疯劲儿他已经尝够,不想再体会一世。
“至于把你约出来……实不相瞒,已经观察你好几日,从背面看你长得还的确挺像我以前那个师弟。想到他给那个老狐狸当狗就烦,想到以前他不仅给人当狗最后还把命搭进去更烦,死了以后还闹得师门不得安生,还有以前做过的那堆破事儿……啧,可惜人死了,连墓都没有,想掘坟解恨都做不到。看你长得像,就干脆把你叫出来,打两下解解气。”傅桢说的理所应当,丝毫不觉得惭愧。
傅廿:……
这个说话的语气,的确是他师兄没错。
师门里最欠揍的男人果真名不虚传,傅廿从小就没听这个师兄对别人说过几句中听的话,除了对他…口下会留些德,平日里也会多照顾几分。
“看来您…挺恨这位师弟的,抱歉,多问了。”
“倒也算不上恨,不过你的确多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看在你像我师弟的份上……多告诉你一点也无妨,这些话是宫里的禁忌,即便有老人知道也不敢告诉你。但是有一点——”傅桢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别再在楚朝颐那头老狐狸面前献媚,只要做到这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打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