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陆阙停下脚步。

裴蕴狂眨眼睛：“好像进了灰尘了。”

“别动，我看看。”

陆阙站到他面前，一手捏着他下巴抬起，一手轻轻撑开他眼皮：“咳两声。”

裴蕴乖乖照做。

末了，凉风拂过眼睛，陆阙帮他吹了一下，松开手：“眨眼看看。”

裴蕴眨巴两下，眼睛被灰尘造得红了，一滴眼泪晃晃悠悠顺着眼角滑过脸颊，下颌，落在陆阙指背上。

凉，却让陆阙几不可见蜷了蜷指尖。

视线扫过泪痕，以及源处绯红眼角，再到那双眼睛。

陆阙目光至此终于有了凝视味道。

裴蕴有最清透干净长相，这种长相在时间流逝中向来最吃香，让他看起来总是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

如今又有校服这一最具青春代表性物品加持，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青春正茂高中生模样。

就连流泪都是极漂亮。

湿漉凝结睫毛之下，上好名贵琥珀浸了水色，处处泛着潋滟旖旎光。

陆阙垂着眼睑，神色淡薄，印在裴蕴唇下皮肤上拇指指腹却在无知觉中添了两分力气。

风卷过柳枝，枝条相互撞出窸窣韵响。

裴蕴眼睛不痛了，可是魂儿似乎也跟着偷偷溜了一把。

他指尖还勾着陆阙衣袖，视线也被勾着，静谧悠扬环境下，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放在看见，在湖边那对小情侣身影。

好像和他们现在一样。

或许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点，又或者他偷偷踮一下脚......

“你们这一个个！大晚上不学习偷跑出来干什么！都想吃处分是不是！”

一声爆喝伴着手电筒光忽闪射过来，裴蕴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抖。

太熟悉了。

那年高考前翻墙，他就是被这个声音主人逮现行！

急促脚步声不断靠近，小树林里鸡飞狗跳，小情侣们被吓得一个个拔腿就跑，生怕被逮到吃处分。

裴蕴下意识也想溜。

可转念又想起自己早毕业了，于是傻停在原地回头去看，只是还没等他看清手电光后人模样，就被人拉住手飞快往校门口跑了起来。

“？？？”

“不是，哥，小舅舅！你等等！我们不用跑啊！”

“先跑再说。”

裴蕴体力比不上陆阙，完全是被带在跑，陆阙没有拉上外套后面灌满了风，高高扬起。

裴蕴呼吸急促，他看着陆阙背影，恍然有种他和陆阙回到过去做了同学错觉。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们所奔往方向已经偏了不止一点点。

“站住！！就是你们两个，给我停下！”

教导主任还在追着他们不放：“再不停下回头请家长了！”

“小舅舅！这里没有门，我们跑错了！”

“那就不走门。”

陆阙带着他来到那处他曾经没能越过去墙边，在裴蕴眨眼功夫便轻松翻到了墙上，半蹲着回头对他伸出手：“上来。”

裴蕴目瞪狗呆，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我不行，我上不去。”

陆阙：“伸手就行，我抓着你。”

后方脚步声越来越近，裴蕴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用力深吸一口气，助跑几步全力一跳。

还是差了一点。

但是和上次不一样，在他指尖滑下墙头瞬间，有另一双手握住他往上一拉，他接着这道力踩在墙面一鼓作气。

时隔三年，可算是成功翻上去了。

“还敢翻墙！！！兔崽子想死是不是！！给我下来！”

教导主任暴躁吼叫已经近在咫尺，裴蕴被一束光晃到眼睛，下意识背过去躲，墙身窄小，他一脚踩空大半，身体不稳地往前一晃。

！

完蛋！

裴蕴背脊乍凉。

然而就在他即将跌落瞬间，腰身被一只手臂用力扣住，陆阙在他歪倒之际眼疾手快将他打横揽进怀里，纵身往外一跳。

裴蕴闭着眼睛，紧紧抱着他脖子，耳边都是呼啦啦风声。

教导主任气急败坏暴喝被拦在围墙对面。

裴蕴伏在陆阙肩膀上急促喘气。

风声停了，他脑袋有点懵，手指僵硬，把陆阙衣服揪得皱巴巴。

“摔到了？”他听见陆阙低声问他。

“没，没摔到。”

他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傻气地紧紧揪着陆阙衣袖，指节泛白：“小舅舅，我，我心跳好快啊。”

快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喉咙。

所有情感集于一处，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胸口里面膨胀到极限，急于宣泄，却没头苍蝇似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