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庄脑子里还有点发昏,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而是他在一线天那里研究千年前的古镇符很久,从中收获不小,又在一线天里那人面豆田仔细看过,一点点分析,也是耗费了很多心神。研究完以后,他在家里睡了有一天一夜,差不多养了养后,就迫不及待地跟这个自称城隍代理人的道士见面了。
道士叫田宝成,颇有名气,韩庄其实是认识他的,只是他正因为认识,又见过面,所以也能看出田宝成在道法上只能说是半吊子,有点本事,但那点本事全是因为对方身上祖传只能自用的法器,本身是没多少实力的。不过,田宝成勉强算是半个玄门中人,而他做事也挺有良心,算是正派,大多是时候都能解决事情,韩庄他们这些大派的玄门弟子本性都还是高傲的,品行又端正,不会去刻意拆穿田宝成——毕竟,田宝成骗了人,却谈不上骗钱。
韩庄在一线天前见到田宝成的时候,有点惊讶对方的自称,不过那时他忙着要打探一线天的情况,就没怎么观察田宝成,只大致跟他说了声就进去看了。
直到现在,韩庄才有心思仔细看看田宝成,也正是这么一看,他才发现,田宝成现在给他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好像个精美的皮薄的花瓶,能装点东西承不住重,现在就像大鼎,里面的瓤子虽然还比较浅薄,但已经非常稳固,可以传承千年。
韩庄这才相信,田宝成可能真的得到了城隍爷的庇佑,才能真正走上天师之道。
只是……
韩庄又有点郁闷,本来他还沾沾自喜得到了城隍爷些许青睐,没想到,这个田宝成却得到了城隍爷代理人的身份,可不是一下就把他给压下去了吗?
于是,表情就不由得带上一丝郁郁之色。
田宝成何等人精?立刻就看出韩庄的心情不对,他一转念,想起城隍爷也提起韩庄是他信徒的事,就明白过来了。
他拈须笑了笑说:“韩道友身为大派弟子,哪能和老道这样的野修一样,处处去与人磨嘴皮子呢?”
韩庄一听,先是明白被田宝成看穿心思,还没来得及惭愧,就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也对,他是茅山派的弟子,本身立场就站在茅山派,再怎么信仰城隍爷,那也是要以教派为重的,而城隍爷最公正,不能偏心,阳世的代理人当然不能找他的。
想通了韩庄也就不再纠结,直接跟田宝成谈起一线天的事。
“城隍爷提起,可以由我们茅山派接手一线天以及里面的灵田……”
田宝成也端正态度,表情微微严肃些,跟他说道:“城隍爷的意思是,他看韩道友你品行良好,底蕴也足,认为能教导出你的茅山派也应当是这样,因此在解决完变异人面豆以后,就想着把这地方交给你们来处理。”
韩庄深吸一口气,说:“城隍爷这样信任,我相信,掌门也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田宝成笑了笑:“吃菜,吃菜,甭紧张。”他对韩庄笑笑,“现在咱们俩先随便聊聊,说说城隍爷的事儿,另外咱们大概谈谈给城隍爷他老人家的孝敬,回头你再去一趟茅山,商量定了你来跟老道我谈也好,老掌门愿意拨冗一见也成,老道听安排,成不?”
韩庄也是个爽快人,听田宝成这么说,也就直接讲了:“也行吧,城隍爷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只管一起说就行。”
田宝成哈哈一笑,连忙摆手:“别别,别误会城隍爷了。他老人家就说你是他信徒,茅山这门派应该不错,给你们处理这几句而已,没提别的吩咐。是老道我自己想着,不能人家神灵白给,就让他老人家吃亏不是?当然了,城隍爷他高风亮节的,是老道我自己多事,我就想啊,城隍爷对茅山派这么看重,你说……茅山派是不是请一座城隍爷的神像回去供奉着,每天拜神的时候也给他老人家送点儿香火?”
韩庄一愣:“你就这个要求?”
田宝成摸摸胡子:“城隍爷是神灵,最好的报答当然是香火,还能有什么?我要是多要点什么,那就不是给城隍爷孝敬了,是我自己贪心。”
韩庄听到这,对田宝成也多出了一些好感:“难怪城隍爷这么相信你了。”他爽朗地笑了,“城隍爷这么灵验,我早就日夜参拜了。不过我们茅山多请一尊神像的事儿还得掌门同意,我想,这位神灵都确定真真儿的了,而且咱们原本就是供奉城隍爷的,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两人都明白,就算茅山派现在供奉着一位城隍,也未必是现在出现的这位,所以要请一尊回去,那得请现在这个。
照道理,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事,茅山派哪有不愿意跟一位真正游走人世间的真神灵交好的道理?更何况还有一线天和豆田的好处呢。